少有几分认真。阮百行是认真想对自己好的。
那些日子里陈远生一直这样想,不知道算不算自欺欺人。在韩国那一段最困窘的时间里,他常常想起这一段时光,他想要是再见到阮百行一定要问问他,怎么那时会花那么多时间在自己身上。
可如今真见到了,他又不想问了。
到了医院阮百行就把自己丢给医生,自己跑去露台上抽了一支烟。有小护士瞅见了呵斥他,阮百行对人笑笑,小姑娘就松口说下次不许了。
他抽完烟回来医生正在给陈远生开药,盯着那些鬼画桃符一样的药名半天,阮百行拍板:“不吃药,给他打点滴。”
陈远生腮帮子一鼓:“医生,别理他,他刚刚从四院跑出来的,还没好透。”
四院是本市的Jing神病医院。
阮百行不想与他口舌,只对医生说:“听我的。”陈远生还要跟他磨,就听一个声音传过来:“打点滴吧,好得快。”
陈远生一转头,是路佳途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他眼珠子一转,立时笑得春风骀荡:“好,就打点滴。”
阮百行看了路佳途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出去了。
陈远生以为阮百行是走了,便乖乖地给挂了水,躺在病床上不再折腾。
其实他也没多少力气再折腾,头昏脑胀的,嗓子眼火辣发痛,连路佳途问他话都不想答应。他也不敢告诉路佳途自己今天被资本家刺激得又激动了一回。
但路佳途每天关心他的心路历程就跟例行公事一样,陈远生干脆一翻身,眯着眼假寐。哪想到昏昏沉沉真的就睡过去,等他醒过来,已经是黄昏时候了。
陈远生一睁开眼就恰好看到阮百行提着保温桶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陈远生翻了个白眼,把人弄感冒又来假好心,还真像阮百行干得出来的事。
阮百行也不跟陈远生说话,把保温桶放在床头。陈远生懒洋洋伸了一个懒腰,转头故意对路佳途撒娇:“路佳途,我要吃老婆饼!”
路佳途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来:“打完点滴一起去买。”
“我不想去,腿疼,头先在雨地里跪了四个多小时,你给我买。”
路佳途吸了一口气,他明白陈远生的意思,抬眼去看阮百行。阮百行沉默地把脸别开,走到窗边去讲电话。他语气不太好,说话也简短有力,最后终于不耐烦了:“有什么事情过来说,我还在医院。”
挂了电话,阮百行冷冷地瞧着陈远生和路佳途,眼神里有些不明所以的情绪。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来敲病房门。陈远生以为是医生,打发路佳途去开门,哪知道进来的却是黎箓。
陈远生脸色一下子就暗了,往下一躺被子一拉只当没看见。黎箓也知道自己不受他待见,没想着要打招呼,他是来找阮百行的。
阮百行却不放过他:“怎么,旧情人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么,黎箓?”
陈远生猛然睁开眼,拿刀片一样的眼神割着阮百行,恨不得把他凌迟。陈远生知道怎么膈应阮百行,阮百行自然也知道怎么才能弄得他不痛快。他们互踩对方的底线,兴致越来越高涨。
黎箓在阮百行面前不敢说重话,他还有事求人,只能跟陈远生简短地招呼几句。路佳途似乎感到了环境中的刀光剑影,对陈远生说了句我去给你买老婆饼,便十分潇洒地遁了。
黎箓走到阮百行身边,压低声音跟他说话:“阮老板,你知道我等杨导这个角色等了两年多,如今你一句话就要把我换下来,我不甘心。”
“我要为自己的艺人考虑,你不是海天的人,纵然是有点交情,也不能因私废公。”阮百行话说的冠冕堂皇,不顾黎箓一脸急切。黎箓吞咽了一口唾沫,语调哀切:“要不是你愿意签我,我如今怎么会还留在GTV?”
“我以为你和GTV好些高层关系非常,一定是恋旧的缘故。”
“阮老板,就当可怜可怜我。”他急切地伸出手来拉阮百行,露出一截手腕,阮百行垂眼看到他依然带着当年那支百达翡丽的陀飞轮。阮百行目光顿了一顿,斜斜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忽然露出古怪的笑意:“好,我还请杨导把你留下,只是要换个角色。”
黎箓没想到阮百行这么轻易就答应,也没时间深想,一叠声感激起来。他如今的境况并不像外人看起来那么好,正面临转型期,人气不高不低。他一心向往大荧幕发展,可公司没那么多资源预算分给他,要不是他实在是个豁得出去的人,只怕早就被人遗忘了。演艺圈汰旧换新、捧高踩低是在正常不过的是,可黎箓实在算娱乐圈里最坚强的一颗野草,比谁都更有往上爬的决心和手段。
黎箓戴着的那只表陈远生也看见了,他的心脏忽然揪紧,血ye难以达到四肢百骸。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年他孤零零躺在病床上,一个人也不敢告诉,只有黎箓戴着这只表来看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告诉他这只表是阮百行送给他的谢礼,谢谢他帮自己找了陈远生这么好个物件儿。
“只是个物件儿啊。”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