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弄醒,太后娘娘不紧不慢地起身道:“宁王的事实在叫人惋惜。哀家知道诸位忧心皇上,但如今皇上生死未明,宁王又……为了江山社稷,诸位还是与哀家一起,在列祖列宗面前,商讨一下太子人选吧。”
穆承浩眼看着穆承泽向云曦走过去,没多久便拉着云曦走了,整个奉先殿乱糟糟的,没人注意他们两个,可他怎么都做不到奔过去,与他们一起走。
他身上很奇异地一阵冷一阵热,怎么办,六堂弟无心帝位,其他皇子也都……他家中,也就是敬王这一支,嫡子有两个,哥哥承汶是敬王世子,而他,而他……
“我、我……”
我该怎么办?
穆承浩简直要被穆承泽突如其来甩过来的一口巨锅给砸晕了。
105、承泽
奉先殿乱成了一锅粥,这会儿没人会去在意不能人事的宁王,穆承泽穿过那些为皇帝痛哭流涕的老臣,规规矩矩站在云曦面前,云曦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表哥……”
刚口口声声说完自己子息艰难的宁王眨巴眨巴双眼,有点可怜。
云曦一咬牙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穆承泽为难地看了一眼四周,不远处,宗室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王爷才哭晕过去。
太乱了,云曦攥住他一只手,低声道:“随我来。”
穆承泽紧跟着在后边,心里松了口气,早知道了,不管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表哥都不会不管他。
两人径直出了宫,一路回了骁勇将军府,兰菲与春喜原是等着给太子殿下道喜的,见云曦脸色铁青,也不敢再说一句话。
云曦命赵允紧闭府门,转身直接把穆承泽推入书房,一指地,冷声道:“你跪下。”
自从六皇子多年前搬进来一起住,云曦从未对其使过半点脸色,除了拜师跪过一回,平时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这一回竟主动命阿泽下跪,说明他真的气到了极点。
穆承泽也不着急争辩,掀起袍子直直跪了。扒着门缝往里偷看的兰菲心里直道不好,少爷何曾这般生气过,忙与春喜叽叽咕咕商量法子去了,不一会儿两个小丫头一人抱着一样东西轻轻潜进来。
“殿下!”
春喜怀里抱了只软垫,兰菲怀里抱的则是从厨娘那里顺出来的一块搓衣板。云曦背对着他们生闷气,两个小丫头朝穆承泽挤眉弄眼。
软垫跪得再久都不怕,搓板却是苦rou计。
穆承泽毫不犹豫从兰菲手中接过搓衣板,咬咬牙硬跪了上去,才一挨上额角便起了一层薄汗。
云曦待尽量平复了心情,沉着脸回身,就见阿泽膝下垫着一块搓板,脸色发白,身子也在抖个不停。
云曦刻意装出来的冷漠全都飞了,连忙上前扶起他,一脚将搓衣板踢远了:“谁让你跪这个的——疼不疼?”
穆承泽摇了摇头,趁机握住他的手:“表哥,你别生我的气。”
云曦不吭声,低下头卷起他的裤腿,发觉两边膝上都红肿了一片。算上册封礼,穆承泽已跪了两个多时辰,这会儿再跪,且跪的还是搓衣板,显然有些吃不消了。
明知是苦rou计,云曦仍有些心疼,扭过脸去不看他,手上却为他按揉着肿胀之处。云曦叹了口气,道:“我不生气,你如实告诉我,好端端地为何突然就不做皇帝了?”
别的不提,受伤与脉案必是假的,胁迫太医配合也不难,按宁王的势力,谁还能逼他退出?那便是他自己的主意了。
表哥终于肯说话了,穆承泽赶紧道:“没有突然不做。我从一开始就……表哥,我其实并不想当皇帝。若我做了皇帝,你一定会离开我,我不想如此。”
云曦惊讶地道:“我何时说要离开你了?”
虽然他的确有此打算,可那应是在穆承泽登基之后,他会暂时离开一段时日去守边,待边疆平定、皇位稳固之后再回来,届时他将主动辞官,没了君臣的身份,也许便能一直陪在阿泽身边,此其一。其二便是,宁王可以一直不娶妻,皇帝却不能没有皇后与妃嫔,选择暂时离开,至少能令他少些尴尬,也能让阿泽少一点为难。他也很怕这一走便是沧海桑田,但对云曦来说,喜欢便是喜欢了,便要将世上最好的捧到他面前,容不得别人说他一句坏话,更不会令自己的存在,影响世人对他的看法……
他觉得,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穆承泽了然地笑笑:“你虽未明说,但你心里定是这般想的,你总是一心一意待我,生怕对我还不够好,可是却不问问我想要什么。有了帝位,固然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像父皇那样,身边的人都在一刻不停地算计他,他也在挖空心思算计别人,到头来孑然一身,连个真心相伴的人都没有……表哥,你真的希望有朝一日我与他一样吗?”
“当然不。”云曦经他一说,已有些动摇了,想起齐尚书邱忆他们,又觉得穆承泽太一意孤行:“可这不是你突然放弃的理由,你让其他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