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到大洋的这一岸,关掉手机,切断一切和祝拾肆的联系,他还是会在闭上眼的时候看到祝拾肆渴求的轮廓,听到他炽热的表白。
方书云害怕祝拾肆的眼神,那么直白恳切,就像不对他报以同样的感情就是罪过一样。
这份烫人的同性之爱,方书云只在书中见过,那本书的名字他还记得,叫。
方书云并不是对这种感情毫无察觉,有些时候,有些瞬间,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过了朋友,而方书云把这种微妙的暧昧理解成了高于友情的亲密无间。
他不想跨越雷池,也不想把双方纯净的关系加入同性的爱|欲,他不知道如何处理,就像他不知道如何向祝拾肆启齿他早已打算出国上大学一样,他逃跑了。
无所不能的坦诚的勇敢的方书云,逃跑了。预定中的各奔前程毫无征兆地提前发生了,变成了分道扬镳。
姥姥姥爷在方书云离开之后被徐弦接到了她和方笠文在学校附近买的公寓,红砖房子冷清了下来。方书云不止一次梦到祝拾肆,梦见他身穿牛仔棉夹克,骑着自行车,从院前小巷的路灯下穿过,方书云在梦里叫他,追赶他,祝拾肆从不回头,越骑越远,飞快消失在薄雾蒙蒙的黑夜中。
梦里的场景,依稀和祝拾肆第一次到他家做客的那天晚上对应着,方书云醒来后眼睛通常是红肿的,他最珍惜的友情濒临死亡了,他会保持低落的心情一直到下午,再为弟弟入狱的事烦恼很久,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捱到八月,方书云在犹豫很久之后,决定作出一些改变。
他在格登希尔市的天文台买了一沓明信片,回到家里,写废了十几张,剩下最后一张,他省去了过渡和修辞,删减了解释和道歉,只写了一句话。
“拾肆,你还好吗?”
九月,方书云收到了祝拾肆的回信,也是一张明信片,封面是枫原市的天文馆,背后写着一大段迫切又克制的文字。
方书云读了几遍,吸了很多次鼻子,用了两张面巾纸,最后像埋葬一只脆弱的蝴蝶尸体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明信片压在了厚重的行李箱底。
这份友情确切地死去了。
祝拾肆注定会在娱乐圈大放异彩,方书云坚信。
在不够包容的大环境下,同性恋的身份将成为他星路的阻碍。
如果和祝拾肆保持着联系,以祝拾肆执着的性格,以他们比友情更亲密的深情,难保以后会发酵出什么新闻,这对祝拾肆而言是一颗定时炸|弹。
方书云没有回信,带着祝拾肆的明信片离开了格登希尔。
十月份,祝拾肆寄来了一张内容与上一张几乎相同的明信片,里面只多了一句对方书云有没有收到信的疑问。
这张明信片,最终送到了方听尘手中。
☆、第五十九章
距离方听收到第一张明信片的那天,已经快九年了。
三千多个日夜,在祝拾肆的陪伴下,方听慢慢长大,从偏执的少年犯成为了业内公认的天才双金影帝。
方听自我定位只是一个热爱表演的普通人,他并不想出名,也不喜欢面对媒体,他拒绝了无数个抛头露面的机会,尽量保持着隐者般的低调,朝着他给自己定下的期限默默前行。
今年年初,明信片已有九十九张,离目标还剩最后一张,祝拾肆却迟迟不来信。
二月份拍摄的一场打戏,有个镜头需要从接近七十度的高坡滑下来,方听不用替身,不慎摔断了手臂,所幸没有受重伤。
他坚持到了杀青,第二天就买了回国的机票,再等下去,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变故,九十九张够了,他要去见祝拾肆。
“还以为昨天你在电话里开玩笑呢,结果真要回国?”阿跳靠在门口,看着方听收拾行李,“什么原因啊?太突然了。”
“我该休息一段时间了,”方听费力地举起戴着夹板的右臂,“在它恢复之前我会一直留在枫原市。”
方听把一摞明信片和银河方块放进一个铁盒子中,方块摔坏的一角已经补好了,跟十一年前祝拾肆把它放在他手中的时候一模一样。
“而且,”方听拉上行李箱,补充道,“八月份韦芃芃的新电影,爱情戏占很高的比重,我没有恋爱经验,我需要回去找一个人来积累这方面的素材。”
阿跳凑了过来:“你要谈恋爱?和谁?”
“暂时保密。”
“嘁,还保密,反正到时候我也肯定会知道,”阿跳摸了下黄色的寸头,口气变得有些忸怩,“那……那你都走了,我还算是你的助理吗?”
“我只有在演戏的时候才用助理,现在没戏演了,我就是个无业游民。”
阿跳吐了口气:“唉,好吧,你也真是太随性了点儿。”
与其说阿跳舍不得方听,不如说他舍不得作为方听的助理这份美差,别的明星的助理不仅做牛做马累死累活还要被骂。方听的不一样,他喜欢一个人呆着,规定了助理一周在岗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小时,工资很高,还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