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费明斯特的示意下,他将韩隶母亲真正的死因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下透露出来,将韩隶彻底推向黑暗与疯狂。
——而这次派人将沈空带来的,估计也就是他没错了。
在迅速地环视一圈之后,沈空收回视线,低着头踉踉跄跄地栽入房间内,唐哥也在他身边被推了进来,一头栽倒在地。
整个房间的人都向着门口看了过来。
在看到沈空的瞬间,韩隶脸上的漠然冰冷的表情骤然起了一丝波动,黑沉沉的眼眸微闪,还没有等沈空捕捉到他的眼底的神色,他的神情就瞬间重归平静,仿佛厚厚的冰盖将他的所有情绪再一次覆盖起来,只剩下一片毫无起伏的死寂平原。
他向着身边那人瞥了一眼,冷淡的声音中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子低头冲韩隶施了一礼,用恭谨的语气说道:“抱歉,是我自作主张,擅自将出卖您的人捉来了。”
说毕,他从窗边那人的手中接过一个牛皮纸袋子递到韩隶手中,韩隶将其拆开,一叠照片从敞开的袋口落在他的掌中,他眼睑微垂,死寂的书房内只能听到照片被一张张翻过的声音。
沈空稍稍变换了一下位置,将他手中的东西尽收眼底。
里面的证据非常全面,从他第一次进入酒店“试镜”时的监控摄像画面,到从运营商服务器上拷贝下来的通讯记录与来往短信,到最后……是书房内的监控画面,在模糊的夜视镜头下的沈空弯着腰,正用手机给桌面上的文件拍照。
男子抬眼看向一旁尽力将自己缩小的唐哥,说道:
“这位就是与孟明轩直接联络的人,唐胜,他现在的职位是韩子濯的私人秘书长兼财务总管,负责处理拿不上台面的灰色领域,曾在五年前为韩氏企业服务过,后被韩庄调到韩子濯身边。”
他每说一句,唐胜的肩膀就哆嗦一下,韩庄的脸色就青白一分。
但是韩庄仍旧强行保持着作为韩氏掌权人的尊严,但是神情已经有些发虚,他尽量用和蔼的语气说道:“小隶啊,这种事情你不能只是听信外人的言论,我承认,韩子濯去找人对付你确实是他的不多,是我教育的问题,但是这件事情我也确实不知情,不能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他我一定会好好教训的,你这么多年的委屈我会补偿你的……”
还没有等他说完,那个站在韩隶身侧的男子就轻蔑地冷哼一声,抬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摔到韩庄的桌子上,文件在杂乱的桌子上四散开来,每一张都是切实的证据,每一张照片每一份签署的名字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证据链,韩庄低头审视了几张,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煞白。
见温情路线走不通,韩庄微微眯起双眼,一改刚才的软弱,开始声色俱厉地威胁起来。
韩氏企业在各行各业的庞大势力蒙蔽了他的双眼,令他幻觉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即使这次由于安保不严被外人钻了空子,也不过是一时的疏忽,对方会忌惮着自己身后的产业和所代表牵涉的家族势力而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真的对他做些什么。
沈空从韩庄身上收回视线,心如止水。
从看到韩隶桌上文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韩庄早已在他不知道的事情满盘皆属。
这次哪里只是一次安保不严的意外,而是韩隶早已在很久之前就渗透了韩家的整个保全系统,他做空了韩家主要产业的股票,甚至在在暗中抢走了韩家大部分的合作家族,韩家现在就是一幢看似繁华缤纷的大厦,实际内里早已被虫蚁蛀空,看似满座亲朋烈火鲜花,实则毫无依靠,毫无筹码,毫无胜算。
沈空现在琢磨出来些门道,决心暂不出声,再观望一阵。
果然,在韩庄威胁结束之后,那站在韩隶身后的男子顺势亮出了底牌。
只见他扭头看向韩隶,用极为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韩少,虽然非常不忍,但是我还是必须告诉您一个我之前不久才得知的消息,希望能够帮您认清眼前这衣冠禽兽的真面目。”
说着,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缓缓地递到韩隶手中。
沈空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是证据。
卞娴静谋害他母亲并绑架他——在那场绑架中,韩隶的左腿受伤,留下了终身的残疾。在此之后,韩庄为了吞并韩隶外公家族产业,也同样为了给卞娴静掩盖行踪,从而默许卞娴静雇佣更多杀手,只为取韩隶性命。
韩隶的手指还是稳的。
修长而苍白的指节缓缓地翻动着手中的文件,仿佛只是在审视着什么无关紧要的商业文件似的。
脸上那层漠然而冷酷的面具仿佛骤然裂开缝隙,一点真实而鲜活的情绪从他轮廓深刻的面容上泄露出来,仿佛某种来自深渊的Yin冷与暴戾,缠绕着将他漆黑的眸底覆盖,但是还没有等那男人来得及窃喜,就只见韩隶抬起头,用那古井似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他,冷淡地开口说道:
“我早就知道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