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隶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证据塞回信封内, 悉悉索索的纸袋摩擦声在一片死寂的书房内显得分外清晰。
站在他身后的男子惊骇地瞪大双眼,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这……”
韩隶垂着眼眸,声音平淡无波:
“一开始,我确实没有怀疑我的家族和生父会狠心至此, 但是连续两天三夜, 整整七波雇佣兵——我再愚蠢也不会觉得一个没有家族背后支持的继室会有能力调动这样的财力和势力。”
昏暗沉寂的地下室内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滋滋作响的灯光随着天花板的震动而发出断断续续的暗光, 扑簌簌的灰尘从头顶落下,幼小的他心惊胆战地蜷缩在薄薄的床单下,麻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 在眩晕和昏沉中强撑着神智, 默默地数着从头顶传来的凌乱脚步声,脑海中反复地回旋着一句令他浑身血ye倒流的话语:
——“小鬼,你到现在还不清楚是谁想要你的命吗?”
怀疑的种子就在此深深地埋下,一有机会就生根发芽。
韩隶轻轻地摩挲着手杖杖顶, 漆黑如深潭的眼眸微掩,继续说道:
“所以在回国之后,我就开始寻找当年的真相。金钱和权势, 虽然不能活死人rou白骨,但是在这个方面着实有效, 简直是药到病除。”
沈空注视着坐在房屋中间的韩隶,缓缓地皱起眉头——虽然对方脸上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他一种近乎脆弱的错觉,
他一时有些恍惚。
仿佛那个瘦削而矮小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用沉默而戒备的眼眸注视着自己。
但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下一秒,韩隶就再次成为了那个杀伐果决,运筹帷幄的成年男子,有着强健的体魄和惊人的财富权势,就算仅仅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有着无法忽视的强大存在感,无人敢轻视怠慢。
沈空突然真切地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
虽然对他只不过是短短数月,但是对韩隶来说,却是整整二十年。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是完成任务的方式,但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沧海桑田时光变迁的无常和荒谬。
就在此时,透过厚重的门板,沈空突然捕捉到了走廊中的一丝异响。
他的心中微微一动,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只听紧闭的门板被轻轻地敲了一声,紧接着,门被推了开来。
一个身量颇高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面容俊朗,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肩膀上,五官已然成熟长开,但是仍旧能看到些少年时的轮廓痕迹。
沈空一愣
……这不就是在上个时间节点中在校门口时遇到的那位吗?
根据那几个被剃光了鸡冠头小混混说,他的名字似乎叫……林子愈?
这个名字瞬间唤醒了沈空的记忆,他记得这个名字在系统传输给他的这段剧情中出现过——林子愈本就出身于带黑的家族,在成为韩隶的得力部下之后,辅助他运行手下掌管的黑色领域,即使在韩隶在被其中一个手下背叛之后也仍旧忠心耿耿。
上个时间节点时系统给沈空的剧情线里完全没有林子愈这个人,大概是出于蝴蝶效应,所以使得他们两人结识的时间大大提前到了高中。
林子愈在房间内简单地环视一圈,然后将目光定格在韩隶身上,笑眯眯地开口道:
“韩哥,事情都办好了。”
站在韩隶身后的男子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他警觉地扭头看向韩隶,问道:
“什么事情办妥了?”
韩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林子愈嚣张地挑挑眉,笑着开口说道:
“当然是把你安插在我们中的人都拔掉了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韩哥在掌握了韩家这么多把柄之后还不出手,当然是为了让你们露出马脚啊,什么费什么斯特算什么玩意儿,居然还敢打我们的主意,我可去你妈的吧。”
林子愈话音刚落,好几个人就从他的背后涌入,不过眨眼功夫,就将房间中的那几人制服。
其中一人走过来,为沈空和唐胜松了绑。
沈空轻轻地转了转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腕,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掩住他眸中莫测的神色。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韩隶为何久不收网,和原著剧情中不同的是,他不是因为对韩家还留存着情感与期待才按兵不动,而是由于棋盘内还有更加强大的对手,为了麻痹对方,在暗处抢占先机,才会采取以蛰伏为主的战略按兵不动。
韩隶成长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原著剧情中那个狠辣Yin冷,手腕通天的反派。
他已经不仅仅是被费明斯特看重到甚至是即使用手段都要拉入麾下的继承人,而成为了能够将对方反将一军的势均力敌的对手。
那男人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收起了刚才恭敬的面孔,Yin沉沉地问道:
“所以,你想怎样?”
韩隶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