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听说,或者在电视上见过,他经常出席一些很严肃的场合,新闻里总能看见他。他姓蒋,大家都喊他蒋先生。但其实我和这位长辈接触不多——好吧,准确地说,是几乎没有接触。我爸和他是亲兄弟,同父异母,而我妈是我爸的小老婆,用以前的说法,就是姨太太,还是最不受宠的那位。我妈被打进冷宫之后,就流放到青县那个小地方,我在那儿长大,认识了沈士明。我一直以为我是单亲,亲爸十多年前就死了,倒是家里经常会有人来送钱,直到我长大,我才知道自己竟然也勉强算个小姐。我第一次听说蒋先生,是因为和你爸的绯闻。怎麽,看你这表情,你是知道的?”
向迩:“你说。”
“他们都说,蒋先生和你爸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多是些rou体关系,对不对?可能这些话由我说来没什麽可信度,但我保证,蒋先生没有玩男人的癖好,换句话来说,在那个时候,有钱人或是有权力的人包养一些演员明星是很正常的事,即使是同性,那种行为可以算是赶chao流。而这些关系不一定非是大众理解的rou体关系,尤其是同性之间,可能那位就是喜欢对方身上的某种特质,可以为己所用,或者更简单一点,只是租来摆在面前做个摆设。据我所知,蒋先生和你爸就是这样。你爸成功,因为他,你爸跌落云端,也是因为他,就好像我们常说的蝴蝶效应,一棋走错,满盘皆输,你爸就是那颗棋子。我之前问你,你真当你爸是被污蔑?我现在告诉你,不是,你爸是颗废棋,他之所以走到那一步,是因为站错了队,”言毕,她一口气彻底松懈,猛地击掌,“好了,我说完了。”
“为什麽告诉我这些?”
“你难道不想知道?”
“你是别有居心。”
“可能吧,谁知道呢,”她笑一笑,对他朝大门致意,“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外面有人在等你。”
向迩离开,她递他的那杯水一点儿没有减少,她盯着看了片刻,拾起灌一口,安抚了说得冒烟的嗓子,这口冷水也像当头扑灭了她的火气,止住了战栗。这时,隔壁房间走来一位助理模样的西装男士,他站在她背后,冷静道:“周小姐,你说得太多了。”
周乐意闻言嗤笑:“我这是超额完成任务,怎麽了,你先生不高兴了?”
西装男面无表情道:“周小姐,你不必太天真。”
身在飞驰的黑色私驾,前后左右都是同一表情的陌生男人,向迩过了开始的紧张阶段,慢慢变得不慌不乱,偏头望着窗外景象,十分钟仓促而过,他却连一棵树的模样都没有看清。他右手蜷在腿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裤子,先前一上车,他的手机便被收走,没来得及拨出的电话被掐断,他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关了自己的手机,拔掉电话卡,放在收纳袋中,意思是“事情结束即可带走”。
他没有问这是要去哪儿,没有人会回答,他心里也有数:周乐意平白无故给他讲故事,他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半小时后抵达,有人为他拉门,对方倒是好客气,喊他小向先生,接着由一位身穿长袍的年长者领他进屋。走
进室内,向迩发现这是一家茶楼,楼不高,三四层,越走近,正对着门的是座小花园,假山水池一应俱全,只是流水潺潺,冬季寒冷,也难免显露出烟雾袅袅的窘态。
年长者引他走过半片花园,忽然被另一位长袍老人拦下,他们交涉不过半句,向迩又被领走,最后被安顿在一间侧屋。屋内布置偏旧式,一众家具皆木制,桌边一位斟茶的青衣女子朝来者颔首,请他入座,后为他递上一杯热茶。虽说向境之偶有煮茶的习惯,但向迩喝惯了咖啡和橙汁,对茶向来敬而远之,何况当**在陌生环境,他防备心重,更不敢喝这杯茶。
领他进门的年长者也不逼迫,只含笑望着他,面目和善,向迩怎麽瞧他都瞧不出哪有两分凶神恶煞。年长者倒任他打量,有时捕捉着了,两人对视,没有人躲闪,等眼睛坚持不住了便移开,互不局促,搭上外头咚咚的竹管敲石声,竟然也静谧。
但向迩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这一等,别说有没有没见着那位蒋先生,光坐便坐了足足一个钟头。他叫屋内热气蒸得发汗,脱掉的大衣被年长者收走,他只着一件灰色毛衣坐在原位,见着对面女子时刻不停地重复着煮茶斟茶的动作,茶凉,收走,再一次煮茶,斟茶,茶再凉,再收走。前后加起来,不知浪费了多少茶叶和泉水。他渐渐等得心焦,正想起身,忽听那年长者道:“向先生来了。”
向迩随他目光去寻,而见那条他被阻拦的廊道中走来一道身影,那人挺拔卓然,笑时微微眯着眼,正朝他来。
“向先生,请留步,”长袍老人疾步上前,将手心一卷礼物递进向境之掌心,沉稳道,“先生想您好茶,特意留了心,这是前段时间刚从茶庄送来的新茶,望您笑纳。”
向境之收下:“劳烦您,也替我多谢蒋先生。”
“客气了。”
长袍老人话中谦卑,实际身子从未朝人落下一分,等向境之走远,他仍望着那头,因此清楚瞧见那向先生牵住小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