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乾做了一夜古古怪怪的梦,也亏得有乔宇这个人形暖炉在旁边,醒来的时候,热度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觉得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太过暧昧,便不动声色地将乔宇推开。
谁料这一推,乔宇便睁开了眼。
“师兄醒了?”乔宇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将昨夜生的火堆又拢起来,焖那包干笋。
“好了。”片刻功夫,火堆里便透出一股食物独有的香来,乔宇手脚利落地埋了火堆,将大半干笋都递给苏乾。
苏乾小口咬着干笋,觉得自家师弟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硬要说的话,也只是拢火烤笋的动作熟练了许多。
路引和摆摊的家伙都落在了谷州,不过这也难不倒苏乾,把北冥剑用粗布包了,到城门口用障眼法骗过了守城的两个卫兵,两人很快就找到一家客栈。
要了几个小炒,苏乾打听起李半仙李君山的事。
“说起这李家,可真是不得了,当年半个夜明城,都是他家的!”
“这李家大公子也是风流倜傥的一号人物,结果竟然和那晚香楼的风月女子有了私情,不仅帮人赎身,还要明媒正娶把人迎回来,那李家老夫人气的哦,差点就和大公子断了关系!”
这段夜明城人尽皆知的掌故,客栈小二约莫也说了不少遍,评书似的添油加醋起来。
“这般看来,倒是个性情中人。”苏乾呷了口凉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乔宇知他嫌茶汤味道寡淡,把一碟花生米推到他跟前。
苏乾随手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心头似有什么东西重重一压,压得他心悸了片刻。
小二把布巾子往肩上一甩,摆开架势:“客官,这后面的故事您可猜都猜不着了,那女子叫云袖,李公子前脚刚替她赎了身,后脚就有个姓王的屠夫寻来,自称顾云袖的未婚夫,好不容易凑够了银子,要替他未过门的娘子赎身!”
“这便奇了,莫非李公子先前并未问个分明?”邻桌一个闲人也凑过来,约莫也是个从别地儿来的。
苏乾又剥了颗花生衣,淡淡道:“像是戏里的段子。”
乔宇却看得出来自家师兄已经兴致缺缺,只是他依旧不言语,盯着师兄纤长莹白的手指,不免想起他手指握住自己那物件的时候,脑子里便有的没的混沌起来,下腹更是一团火热,恨不得就将他压在桌上狠狠顶弄一番!
生生压下躁动的欲念,乔宇又瞥了眼苏乾,见他专心吃花生,并未察觉,这才放下心来。
自从他脑海中现了前世苍祁的记忆,乔宇发现自己对这个苏乾的欲望更加深沉,加上本就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点火星子就能燎得毁天灭地。幸而前世称帝多年,说话行动颇具沉稳,自制力上佳,才没让这副血气躁动的身躯给吞没了理智!
“我猜,这王屠夫乃是李家老夫人派去的。”苏乾打断了正欲接口的小二,眯起眼道,“是不是?”
“嘿,客官原不是初来本地啊,这都让您猜了去。”小二的表演欲被截住,悻悻闭嘴,邻桌的闲人却连着问了两声然后。
“后来那女子含恨自裁,李半——李公子尘心已死,遁入禅门去了吧。”苏乾拈起碟子里最后一粒花生,他先时进城便用了些Jing神应付兵卫,面上不露,五脏庙却是早空了。
乔宇见状,食指敲了敲桌案,“麻烦小哥儿,换碟油鲜笋来。”
“还是不孤最知我。”苏乾得意一笑,眼尾瞥见乔宇的目光,忽然又想起先前的荒唐事,耳根子不由得红了红。
用了饭喝了茶,苏乾和乔宇身无分文,只一把北冥剑。
“真是个好东西。”苏乾握着北冥耍了两个剑花,倏忽寒光一闪,剑身出鞘!
“少侠饶命啊!”账房吓得脸色煞白,却见所谓“少侠”对着剑身侧过脸,牵袖擦了擦唇边,又问道,“可有裁纸刀?”
账房颤巍巍递来一把小剪子。
“嗯,剪子也成。”苏乾横剑一压,朝剑鞘举起剪子。
乔宇下意识按住剑鞘!
这可是北冥!苏乾的前世风簌,对这把古剑视若珍宝,除了他,谁都碰不得。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抗力,苏乾似乎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恍然道:“按好了,我手头不太稳当。”
剑鞘凿银的流云纹,上镶了几颗豆子大小的红曜石,只听铮地一声响,一颗红曜石便被苏乾撬了下来,溜溜地滚到账簿边。
“客官,这也太多了!”账房瞠目结舌,做贼似的把红曜石裹了一层又一层。
“再来两间上房。”苏乾朝小二招招手。
“好咧,客官跟小的上楼!”
好一会儿,乔宇才回过神来,目光直直望向苏乾上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