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曰:产卵和婚后甜蜜我放在番外里,现在让他返回老家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学学做人的道理。
去时,雪锦是鲜衣高翎的大祭司;归时,他落魄寒酸,连身上裹的一件破布衫,都是冬藜昔日做人时,穿在身上的补丁褂子。他的邪血受到了欲念的污染,从此再也摧不起傀儡;他的xue口诞下百粒鲛珠,人耳变换了异样的形态。
他顾不得与送他回村的敖瑞作别,匆匆地爬上了岸,捂着耳朵,往他的朱衣殿奔去。他现下里只想安安全全地躺在高床软枕之上,闭上眼睛好好地歇一歇,将这一切都当作是一场噩梦,希冀着快些与厄运告别。
可是他错了,他回到旧址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朱衣殿?曾被夔汴犀利凝视过的牌匾,早已被愤怒的村人拆了下来,扔到了一边。那三个朱砂描红的大字上,被淬得满是恶心的口水,还挂着好几滩、用力砸碎的臭鸡蛋浆ye。
“呵”雪锦仿佛又听见了师尊的一声冷笑。兴盛于那个老头儿手中的朱衣殿,如今在他的手里被毁成了这个样子,不仅被砸了家门,且居然还改换了门楣,头顶高悬着讽刺的“东华殿”!
这叫雪锦如何能忍?他气急败坏地冲了进去,一路拉、一路扯,将殿内改挂的蓝白纱幔,统统撕了个遍:“夔汴!夔汴你给我滚出来!你凭什么入住我的朱衣殿,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给我滚回你的东华村去!”
无须纱幔后打坐的夔汴出声,立时便有好些个妇孺老幼站起来,手里拿着盛贡果的盘子,一步一步、满含着杀意朝雪锦围拢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全都造反了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见着本祭司回来居然不跪!”雪锦扯足了嗓子,尽量装出威严怒目的样子。可失去了功力的他,就好比一只光能叫不能咬的纸老虎,又何来的底气发威呢?
更何况那些失去了儿子的娘亲、失去了男人的村妇们,看到雪锦的出现,就像张开的弓弦终于看到了箭靶,饿了几宿的豺狼终于闻见了rou香。他们眯着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雪锦的扇耳小尖,那牙齿咬得咯咯响,那仇恨燃得呀,快要把朱衣殿的顶梁给烧起来!
“是我死去的儿子大奎给我的胆子!”一个驼着背的老妇人,忽然将拐杖举在空中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个小畜生!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把那么多的鲛人引来,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屠杀!我虽然老眼昏花,可我听得很清楚,那鲛人首领说的‘以命偿命’,可为何独独留下了你!”
“这”这要雪锦怎么答?难道他要说,自己是偌蓝选中的壶器,是替他产卵的rou具?这样折损颜面的话,即便是说了,恐怕也无人会信,正愁寻不着复仇靶子的她们,只会觉得自己与鲛族是沆瀣一气而已。
包围圈越缩越窄,面对着那么多双敌视的眼睛,那么多件随时能砸上他脑袋的硬器,雪锦头一回怂了。他忽然意识到自个儿已手无缚鸡之力,与那些个老弱病残,实则也差不离。
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调软了商量的语气:“你、你们稍安勿躁哈杀你们家男人和儿子的又不是我,有本事你们找鲛人报仇去呀,盯着我做什么”他越说越心虚,最后这句,成了他含在喉咙里的小声嘀咕:“你、你们即便盯得眼珠子都弹出来了,他们也复活不过来呀”
“谁说复活不过来?”夔汴终于出口的声调里,依旧含着讨人厌的自信,“唉,小雪锦啊,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没有交情,也多少有几分感情”
雪锦刚想回嘴“啊呸!谁跟你有感情”,便听夔汴继续道:“你的朱衣殿叫人砸了,你说,我能隔岸观火、坐视不理么?这不,我特意坐了轿子赶过来,就为帮你收拾残局的。若是不给这些人一个寄托,她们真有可能发起疯来,生吞活剥了你!”
“帮我收拾残局?你说得倒好听!帮人有这么帮的么?我看你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趁火打劫,把我的朱衣殿收入你袖里吧!”雪锦边说,手里撕纱幔的动作没停。
“诶,话可不能这样说。”夔汴笑盈盈地撑开人皮伞道,“你问问她们,改信我东华殿一事,我可有一分一毫强迫过她们?是我给了她们希望,你瞧,他们的至亲,全都活在这儿呢”
话音刚落,只见伞面上一张张血红的女唇,同时开启了一张一闭的蠕动。最骇人的是,那些红唇吐出的不是婉转的女音,而是凄然粗哑、好似万鬼同哭的男子哀嚎声!那些飘飘渺渺的凄厉惨叫,仿佛是从地狱的阎罗殿里渗透出来的一样,听得雪锦头皮发麻。寒意一阵又一阵,爬上了他的脊梁骨;鬼叫一声又一声,升上了大殿的顶梁柱。鬼音绕在梁上,呜呜呜地哭。
这便是夔汴的能耐。鬼伞是为吸收凡人的怨气所造的,怨恨越深,对死者的执念越强,他的法力也就越强。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在追求富贵的朱衣村,他的东华殿立不稳脚跟;但在百婴殒命的诅咒之地,人们却对他十分地崇信。
而现在,朱衣村的妇孺老幼们,从一个梦里醒了,却毫不意外地跌进另外一个梦里——她们想要留住那些死去的人,让他们开口说话,只要能再听一听家里男人的声音,叫她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