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昔日以眉间血作印迹,融入那抹残魂的刻痕。
不再年少的凤帝便于那时,手握窥尘镜,缓慢而小心地吹抚那镜面灰尘。镜子中,投生为凡尘小儿的陵光仍在棺木前倔强地站着,双手攥拳,神色一片漠然。眉眼间是那个努力想朝他扯出微笑的人偶,体内是那抹不足寸许长的陵光残魂,虽然憨傻了些,却兀自有那一种来自上界神君的孤傲。
甚好!
观之,甚为可爱!
凤帝注目良久,忽然笑了笑。
于是那一日,久未闻繁花踪迹的三十三天,突然间都听到了花朵绽放的清脆声响。百千万朵繁花盛开于三十三天上下,层叠连绵,如一床床锦绣罽毯。又仿佛是一袭又一袭华美的袍,在历经酷暑寒霜后,迎着风,悍然展开了深藏其内的锋芒。
嗒!
嗒!
嗒!
花苞中一片花瓣奋勇地自沉眠中惊醒,朝这世界绽开了笑颜。然后陆续便是第二片,第三片,直至三十三天内外都叫花朵掩埋。于无人理会的南天门中,巨大夕阳若圆轮,缓慢地将光线铺向凤帝脚下云层。
凤帝立于繁花深处,周身突有霞光流转,眸中盈盈,再次射出了那一年,于一切都尚未开启的洪荒纪元之初,不死鸟破壳,此方天地于一切混沌中迸发出来的寒光。
光芒耀眼至无人可睁开眼。
鸿钧老祖自悟道中惊动,眼皮一撩,便见到了万千道霞彩迸发出光芒。光芒的中央,是一头初生的鸟,凤眸中盛着一整座春天,昂首宛转清啼。
来自异界的不死鸟,在此方世界中成了一头落魄的凤凰。然而那凤眸中却仍酷似那一年,凤眸轻转,七彩羽翼灼灼其华,给这天地洒下了不可挡的光华。
那光华,寒冽到令人毛骨悚然。
却又如此灼热。
是于烈焰中永不熔化的痴心。
是五色琉璃也无法描摹出的暴虐森寒。
三十三天外,娑婆沙华林一片温柔的簌簌轻响。有无数花瓣纷飞如落雨。
第151章如斯2
因着凤帝那惊天一笑,叫三十三天诸仙都知道了他必是逢上了什么意外。于是脚步声迭沓而来,寻至南天门处,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又遇见了谁。
凤帝将那枚窥尘镜藏入袖中,眉目含笑,负手站在云霞深处,一句话也不曾说。
来人皆无可奈何,只是一回头,便系数转报给帝尊崖涘知晓。
白玉宫中门户虚掩着,帝尊只久久不语。良久,才清凌凌道,罢了,且随他去吧。
帝尊不管,这三十三天上下就更无人敢过问了。
一日日,凤帝于半醉之际,手执一壶留仙醉,躺卧于南天门云层深处,斜眼觑那镜中黄口小儿渐渐发垂髫,渐渐开蒙入学,然后小儿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哭的姆娘也死了。陵光残魂托生的人偶小儿再次跪在棺木前。
这一次,便连那具黑漆漆的高棺也凑不出了。
小儿穷的可怜。
有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走了进来,瞥了跪着的小儿一眼,随即分列两旁站着,双手交扣负在身后,脚踏外八字马步。这几人逆着光,日头自陈旧的六角小菱窗投在几人身上,越发显得他们过于高大,压迫得地上跪着的小儿柔弱无依。
凤帝不由得皱眉,站起身,踱了几步。
却见镜中光线倏然间亮了许多。却原来是又有一个白衣胜雪的老者走进来。脚下悄无声息,自先前那几个孔武大汉当中穿过。
在老者经过时,那几个孔武大汉都负手在后,低头齐声道,参见族老!
啧,这气派还不小!
凤帝心下鄙夷,斜眼乜了一眼镜中老者,且留意去看那老儿要拿他家的小朱雀作甚!
脚下倒是不再踱步了,安生了些。
南天门外巨石横卧,喝了半壶的留仙醉还在石枕边放着,壶口半揭,依稀可闻见醉人酒香。凤帝索性将那面窥世镜高高一抛,人随即跃至青石边躺下,以手支头,侧身望着窥尘镜中如何演绎下去。
顺手一捞,取过半壶留仙醉,灌了一口。
烈酒辣喉。
镜中那白衣老者走到小儿身后,含着笑道,阿郎,你如今父亡母丧,不若随我走吧!
去往何处?小儿眼皮一撩,目光冷冽。
老者一噎,不意这个七八岁的幼童竟然如此大剌剌地与他说话,半点尊敬也无。于是老者皱起眉头,围着他踱了几步,目光审视,仿佛在替一件货物做最后估价。
凤帝不喜这人眼神,恨不得将手探入窥尘镜中,扇那老者一耳光。
不料那小儿也不喜欢,剑眉一挑,冷声道,是否仙阁又来挑选炉鼎了?族老难道觉得阿郎能成?
那老者脚步微滞,慈眉善目地对他笑道,阿郎,你年纪这样小,怎地说话如此不敬老?我是怜悯你失恃失怙,好意替你寻个去处……
话尚未说完,那小儿便横眉立目,刷地一声自薄棺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