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斋以本帮菜闻名,内部是园林式设计,不像餐厅,倒像个旅游景点。
陆离跟着服务人员走过木制的观景桥穿过小湖,止步于一间亭子。
“傅总马上就到。”
女子颔首,转身走了。
此地人脚步轻轻,语声轻轻,都沾了仙气儿似的,只听见小溪缓缓地淌。
陆离抬头瞧了瞧,名为“幽兰”的牌匾正悬于头顶,烫金工艺,没有落款。
他想起陶渊明的诗,不过记不太清了。
“小陆啊,你来得倒是挺早。”
转身一看,几个人往这个方向来,为首的是傅明国,今晚便是他请陆离来的。
“傅总,好久不见您了。”
陆离一眼注意到傅琮,而今日傅琮从他家出来穿的显然不是身上这身黑色西装。
傅明国身边还跟着个外国女人,保养得甚好,除了两人相似的外貌,很难想象她是一个二十岁青年的母亲。
“夫人您好。”
女人笑了一下,在傅明国身边坐定,脱下披在肩上的羊皮外套。
“我还没介绍一下,幼子傅燃,刚从国外回来。这位是陆总,是我从美国请来的人才,今日见面你可要好好和人家学学。”
傅明国亲切地拍拍陆离的肩背。
“傅总说哪里的话,要不是您收留我,现在我恐怕还待业在家呢。”
实际上,傅氏上市后,总会计师退休,位置处于青黄不接的尴尬状态。一般家族企业是不会让外姓人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奈何傅明国现任妻子的母家不够资格,而傅家旁系都是拿小股过活的烂泥,永远扶不上墙。此时傅明国正好在美国遇上想跳槽的陆离,他专业水准过硬,家庭背景足够互通资源,这才机缘巧合聘为财务总监。
“小陆你太谦虚了,咱们两家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在我这工作我不可能不放心。傅燃,还不赶紧跟陆总打声招呼。”
“陆哥好,您叫我小傅就可以。”
饶是陆离在国外待久了,见到这张混血脸也在心里惊艳了一下。青年澄澈透蓝的眼睛十分灵动,正笑盈盈地对着陆离,他今日穿了件厚实的运动卫衣,柔软的浅栗色发丝打理整齐,看起来很乖巧。
“其实今日来,我是想请陆总带带我的小儿子,让他跟着秘书就好。毕竟他进公司还需要多熟悉,等过几年我就不用太Cao心了。”
傅明国说罢,掀起眼皮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傅琮。
“应该的,早就听说傅公子聪慧过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独当一面。”
陆离低头为傅明国斟上热茶,顿时香气缭绕。他这人说起客气话一点也不让人感到虚假,或许还有几分诚恳,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女人总为傅明国夹菜,现在才停下:“小燃很好学的,虽然好不容易盼到他回国,但是时候让他锻炼锻炼了。”
“您放心,我在陆哥身边一定好好学习。”傅燃回答。
“这孩子小时候调皮,现在知道帮他父亲分忧了,希望以后能越来越好吧,至少还有陆总您带路。”傅燃的母亲握着筷子的手停下了,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在灯光下泛起幽光,“毕竟他的兄弟姐妹们都这么优秀。”
傅琮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好像他不该存在似的,偶尔夹几口菜,对刚刚的话置若罔闻。
名叫Chloe的女人有些尴尬地擦了擦嘴。
“傅琮,你怎么看啊?”
“都听父亲的。”
碍于陆离在场,傅明国只能勉励了傅琮两句作罢。傅燃时不时说几句话逗两人开心,饭桌上气氛倒还活跃。
过程中陆离没给傅琮一个眼神,他懒得看他们一家四口你来我往地演戏,默默放下茶盏:“我出去一下。”
天彻底黑了,庭院里灯光很暗,种满了翠竹,时不时簌簌地响,陆离喜欢自然,哪怕处于人造景观里,Jing神也顿时放松了。
“喂。”不远处是一道男人的声音。
陆离等他走近,无奈地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儿。”
“谈生意,进来就看见你了,和傅明国来的?”
男人从对面包房缓缓走出来,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衫,庭院里四处开了暖气,不至于太冷。
前来的男人名叫陆昭,与陆离看上去差不多大,他的模样是最张扬英俊的模样,五官深刻Jing致,连眉梢都带着倨傲。他扔给陆离一支香烟,先给陆离点上。
“你和傅明国很熟?”
“傅琮那个小妈谁不知道,天天缠着他爸,刚在过道碰见的。”陆昭语气不屑。
陆离退了两步靠在木窗上。前方是一大片池塘,能探到几只大锦鲤在池子里游来游去,漂亮的大尾巴拽起小水花儿。他饶有兴致地想逗逗它们,甚至问服务员要了鱼食。
“是吗,没听他提起过,那个女的……是个法国人?”
“不清楚。”陆昭吐出口烟,“最近还好吗,回国了也不和家里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