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季学期的尾巴,学校里准备召开运动会。
运动会的那天,赵韶正临出门的时候想起忘记带东西,又急忙忙跑回家,路过赵丽莉房间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少见地还在家里。
卧室门被风推开一道缝隙,赵丽莉站在窗边,她白色的长裙子像一朵倒挂的水仙花。
她背对着门口,语气是赵韶正从未领教过的气急败坏。
“他是我的孩子!我养了那么多年,你凭什么带走?”
赵韶正愣住了,他背靠着墙,有些恍惚——他能确定,这么多年赵丽莉只养育过他一个孩子。
他侧了侧身,将耳朵贴在门缝边。木质的门板有些凉,但是他感觉不到。
他现在紧张又煎熬,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
“你要不要脸!世铭本来就是我的!”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激怒赵丽莉的话,她几乎是在尖叫,“小正也是我的孩子!他叫了我十年的妈妈!”
“他们都是我的!你怎么敢说那种话?”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让赵丽莉微微弯下了脊柱,颤抖着握住了手机。她开始咬指甲,有些神经质地抓住面前白色的纱帘。
她红色的指甲深深陷进纱帘的镂空里。
氛围渐渐地改变了,隐约的哭声传出来。
“……?严郁不也是你的孩子吗?”赵丽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你带走他好不好?把小正留给我?”
赵韶正白了脸,他的腿像是被冻在原地了,他想跑,可是怎么也动不了。
屋内的赵丽莉几乎是在哀求:“……?姐,当初是你自己不要小正的,现在为什么又要带他走呢……?”
一阵突然的夏季晨风跃进窗户,气势汹汹地关上了那扇留有缝隙的门。
砰的一声,将母子两人里外隔绝的同时震得赵韶正六神无主、灵魂出窍。
赵丽莉在说什么?他不是赵丽莉的孩子、他和严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不会的,他急促地呼吸着,慌张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环绕式的Cao场除了主席台那边有个顶篷,其余的阶梯都是露天的,每个班分一块,然后就硬生生在太阳底下晒着。
严郁他们班分配的位置在其中一个出口的边上,有一个围墙的拐角,上面夹着几顶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大遮阳伞,拥有了难得的一片Yin凉。
因为是高年级,老师也懒得管,便任由他们去。低年级的只能投去几束艳羡的目光。
赵韶正往那个方向望了好几眼,身边的同学以为他在羡慕那几把大伞,打趣道,“嘿,你哥哥不是在哪儿吗,你过去蹭一蹭。”
赵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方向。
严郁半曲着腿,靠在墙边,漫不尽心地听着身边的几个人说话,目光落在场内如火如荼的赛事上。
他似乎有感应一样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赵韶正顷刻间变得有点紧张的脸。
他抬起搭在膝盖上的手,朝赵韶正勾了勾手指。
赵韶正舔了舔唇,出了汗的手心在大腿上按了又按,然后站起来,侧着身子从台阶上或坐或站的人群中挤过去。
有人在看他,他望着台阶上的严郁。
几个坐在下层的人仰着头,发现了他目光聚焦之处,都笑了,让开位置方便他上去。他踩上第二层台阶,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第三层的严郁伸长手拉了上去。
赵韶正回过神,对上严郁近在咫尺的、似笑非笑的脸,他眨眨眼,把拿在手上的冰冻饮料递给眼郁。燥热的暑气之下,铁皮罐子外面已经凝了一层密密的水珠。
严郁结过来放在一边,ye化的小水珠立马在水泥台阶上化成一滩。
他坐在台阶上,把赵韶正搂到自己腿间的空隙上坐着,“就是来给我送水的?”
严郁好像自带结界似的,除了几个和他关系好的人,他旁边空出一大片位置,其余的人零散地坐在四周,赵韶正左右四顾,觉得好像没人往这儿看,就往后靠了靠,后颈搭在严郁肩窝里,脸贴着严郁的侧脸。
他声音有点发闷,“想你。”
盛夏时分,聒噪的蝉鸣得空气都变成了流淌的火。日头渐高,赵韶正贴着严郁的地方本来只是暖热,但渐渐地渗出了汗,单薄的T恤紧贴着肌肤,像是靠着火炉子一样。
但他舍不得跟严郁分开。
shi热之下,他竟然有些晕眩,靠着严郁半睡半醒。
严郁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来,“要不要去上厕所?”
他侧了侧身,抓住严郁的胳膊,定定地看着严郁的脸,可惜逆着光,严郁的脸融溺在刺眼的日光下,看不太清楚。
小腹是有些涨,隐约有几分尿意。
“好。”他带着点鼻音,音调绵软。
严郁几步跃下台阶,插着兜,悠闲地往厕所走,赵韶正跟在他后头,他低头想着早上听到的,觉得心里有些莫名地难受,但是看着严郁的背影,突然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