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队长从办公室里追出来拉住严凌锋,“招都招了,都说了跟那瞎子没关系,少给我添麻烦!”
严凌锋深皱着眉头,“还是有疑点。代婕死之前要去哪里?郑海川只是跟她吵了一架,就立马把杀人计划安排好了?他们肯定之前就有过别的冲突,早就有预谋,但是不肯说。那个瞎子说不定知道什么。”
“人都抓了,也认罪了,你还想要什么?你所谓的真相,跟抓到一个重罪犯,哪个重要?”
“不冲突。”严凌锋转身就走。
“没组织没纪律!”郝队长气得叉腰,“严凌锋!你别以为有严局在,就能帮你撑着!”
严凌锋冷冷地撂下一句:“我没指望他撑着。”
他到了顾明住的危楼底下。老城区的街,连着一排几栋楼都没刷墙,红砖光秃秃地裸在外面,不知道住着漏不漏风。下面是商铺,侧面有个一米多宽的楼道口,出来便是只容三人并肩的人行道,马路四车道,靠近路边全停的私家车,对面的情形也差不多。
老城区鱼龙混杂,这么窄的路边,却还紧凑地挤着卖日用品的小摊小贩,菜市场小超市开得挺红火,网吧杂货,不清不楚的按摩店理发店都不少,这样的环境里,要藏个人,十分容易。
严凌锋知道顾明在屋子里。他在背光的楼道里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跟踪郑海川时,他们从来没注意过这个瞎子,这反而让他起了警惕。郑海川故意把顾明藏起来了。把詹海和刘云也安排在这栋楼里,很可能是障眼法。
但是瞎子跟杀人案有什么关系?郑海川在瞒着什么?严凌锋仍想不通。但现在瞎子身边没人照顾,总得出来活动,他准备先观察一会儿,守株待兔,在擦鞋摊又磨了一会儿时间,快到饭点的时候,瞎子终于出来了。
瞎子生疏地小幅度挥着盲杖,从楼梯下到平地时磨了好半天才踏出脚,严凌锋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慢慢悠悠晃到他身边。
这会儿车多人多,顾明墨镜也没有一副,眨着失神的大眼睛,在马路边微晃着脑袋。盲人独自过马路,得听蛮长时间才敢走,等到没车了,再用盲杖探出去。
严凌锋耐心等着,但他没想到,顾明偏偏突然挑了个车流密集的节点,急匆匆就要过马路去,而一辆小货车就在不到5米的距离冲过来——
严凌锋一瞬间知道了,这瞎子是要自杀!
他见过的死人太多了。一接到凶杀案,就意味着又一个生命消逝了。被剁头的,乱刀捅死的,抛尸荒野的,自杀的也不少,开煤气的,吃安眠药的,毒瘾犯了捅死自己的,还有跳楼的时候他差一步没抓住,眼睁睁摔成rou饼的……顾明身边的人一天之内都没了,残疾人孤零零的没人照顾,想轻生他也能理解,但严凌锋的本能就是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身体比脑子懂得快,反应过来时,严凌锋已经把人拖到楼角,冲动的瞎子在怀里挣扎,他低吼了句“别动”,瞎子又惊又怕,居然给吓哭了,温热的眼泪潺潺淌过手背。
“我Cao怎么哭了。”
严凌锋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看见亲戚小孩儿和受害者家属哭,他都交给别人处理,有多远躲多远,但在这要寻短见的瞎子面前,他不仅不想逃,反而有两种相悖的浪chao在心头相撞。
既想保护他,又想欺负他。
人都要自杀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严凌锋没了查案的心思,心想放了他说不定这人就没了,家里还有饭菜能坚持几天,果断将人打包塞车里送回家。
顾明吓得跟小动物似的缩成一团,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啜泣,严凌锋当了两年刑警,感觉到自己终于赶在老天爷前头,踏踏实实地攥着一条命,恨不得饭都喂给他吃,看着那对颤抖的酥胸,也隐约明白了郑海川为什么在意他,也就是俗话说的起了色心。
他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突然的行为,也不会给人做心理辅导,正犹豫着,就接到老头子一通电话教育,只好给顾明交待了好好吃饭,让他等自己回来,就回队上写结案报告,然后又接到些其他案件,才忙得四天没回家。
就是这样。
严凌锋义正言辞道:“所以我不会放你出去做傻事的。”
顾明又急又气,不顾还裸着双大nai子,拳头攥得发白,“你……你以为我要自杀?我只是……想出门买个菜啊。”
“出门买菜连马路都不会过?”严凌锋也气,“那我更没做错,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把我关起来就有理了?还联合同事一起欺负我!报警都没用,太猖狂了你们!”
局里知道他把顾明带回家,一开始非常反对。
“你说你,再怎么干也不能把人拐自己家里去啊?这叫非法拘禁知不知道?亏你还是警察。”
“那他在外面死了怎么办,郝队你负责?”
“怎么就我负责了?你找残联啊。”
“我那饭菜好吃,在我家里我放心。”
“你放心?你放什么心?他是你爹啊?”
“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