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乐不在意能不能正名,他口头上说的是答应了先帝护十年江山,实则却是要保宴氏百年。
尽管他知道,自先帝死后,江山倾颓,良将忠臣凋零,连他这个整日承欢榻上之人也成了江山的顶梁柱,说起来确乎是有些可笑了。
朱律折念来朝时,江永乐不曾迎接,只是在接风宴上露了面。
他不想见人,朱律折念却是念着他,后来知晓他仍住在宫中,更是不依不饶来宫中拜见。
江永乐回绝了两次,后来知道躲不过,便让人进来。
只是他也不明白朱律折念为何非要见他。
直到见了面,朱律折念当先一句问他便是:“你怎么还住在这里?”
江永乐颇有些觉得啼笑皆非。
他自己不觉得多苦,倒是外人一个一个地关心起来,让他连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因而他避开了这问题,只是笑道:“多年不见,没想到如今我们已是各自阵营了。”
朱律折念明白他的意思,便开口道:“你大可走到我这边来的。”
他如今已非昔日,莫说江永乐本身才华不浅,便是他原本就是榻上玩物,朱律折念也想要这人到他这边去。毕竟,当年为质子时,江永乐对他便多有帮扶,他在这儿多受磨难,妻子皆丧,尊严扫地,本近一败涂地不愿再起,却是江永乐的出现拉了他一把。
而这偌大江山被宴泽败了大半,良臣已死,后继无人,邻国皆是蠢蠢欲动,只待此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奈何,宴恒死后众人等了又等,三年多了却见宴泽叛乱后反平天下,瘟疫不曾毁掉百姓民生,就连宴泽攻城时,江永乐也能分出Jing力用些人镇守边疆,决胜千里。
也正因此,后来众人知晓江永乐方才从先帝榻上挣脱,又雌伏于宴泽身下时,皆是哗然。
江永乐对他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劝你弃了这心思,我不仅不会走,这千里的江山都是我护着的,只要我在一天,你们就不要想染指此处一寸。”
朱律折念脸色微变。
他多年征战,虽不曾与江永乐交锋,却知他说的这话没错。
曾经若有人与他说,有一人便可护千里江山,他必然嗤之以鼻。但到今日,只要说那人是江永乐,他便不会置喙一句。
“为何呢?若是你要那皇位,也不是不可的。”他颇为不解。
江永乐却是笑了一声,道:“我要那皇位有何用呢?”
“你若为君,天下皆在你手中,众人臣服,想要什么都有人奉上,怎会无用?”
江永乐摇摇头,道:“早在宴恒在时,我便想要什么便可得什么,如今亦是。你若要说宴泽之事,那不过是我与他的私事,与这江山朝堂无关。更何况,我不会有子嗣,宴恒早断了我后路,便是我死后也是葬入皇陵,皇位对我当真是无用的。”
朱律折念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便是愕然。
他万万没想到,宴恒居然狠辣到了这般地步。断人子嗣,死后入皇陵,竟是不肯江永乐逃脱他一分。
他忽而想起当年,江永乐在他面前承欢之事。
青年顷长身躯靠在男人怀里,勉力起伏吞吐,腿根腰肢一阵阵颤动。挺直的脊梁上覆着的皮rou纤薄到透出骨痕,蝴蝶骨如同蝶翼振动。他像是手中绽开的一朵被攀折的花,或是被擒住的一只艳丽无双的白狐,又或是被封了满身仙骨的谪仙,一朝陷落尘埃,被男人搂在怀中肆意摆弄。
大抵也只有宴恒那种男人,能将江永乐训成他怀里千娇百媚的yIn兽。
朱律折念一转瞬想了许多,心里蓦然多了些酸涩。
半晌之后,他开口道:“你与宴泽的私事,是指宴恒对你下药,迫你用他的事情吗?”
江永乐点了点头,“此事多曲折,原是我欠了宴泽的。”
“那我也欠了你的。”朱律折念看着他,湛蓝的眼眸微微颤动,“我知道,那时候是因我你才被迫……”
“不是。”江永乐打断了他,“便是没有你,宴恒也会逼我。”
他觉得身边人总是往自己身上揽事颇为好笑,眼角便多了分笑意,而后道:“你怎么还纠结这些。当初你妻女斩首于市,你应当是恨极了我等才对。”
朱律折念忽地愣了愣。
他当年反反复复梦到死去的妻女,到如今,却是想得都少了。
仿佛那些噩梦般的逼迫与屈辱,都不及眼前人对他冷淡一笑,不及他听闻江永乐被百般折辱,辗转男人身下。
他忽而哑了声。
他知道,自己一颗心早已栽在了江永乐身上,奈何他们之间还隔着千里江山,家国之恨。
然而,他心里忽而又冒出些别的想法来。
“你也知我失了妻女,此后也不再有过身边人。”朱律折念微微笑起来,“你要护着这江山,我反正是下不来手的。我本有了许多权势,却还差一个人。”
江永乐听他说到此处,后话便猜到了一二。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