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用了一切可能的手法同兰登错开。工作,练车,陪阿露尔,甚至主动去挖暑假同样回家的安德鲁打篮球。只要他的生活忙碌,脑子里想到兰登的占比就会被不断压缩。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徒劳无功。
因为兰登从家里消失了。
起初伊格以为是兰登一如既往懒得搭理他,但后来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家里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越来越少。待他工作熟练以后,雷蒙德也不再带着他上下班。男人工作本就繁忙,夜不归家是常事,一来二去,偌大一栋房子竟成了伊格的独栋居所。
想要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伊格打开网站,拧开一瓶饮料,默默点开账户最后的更新。
公园绿茵披上厚厚的夜纱。明星泼洒在黑底画布上,树影沙沙作响。夏晚的蝉用即将逝去的生命声嘶力竭地鸣叫着,路灯静默守在道路两旁,忠诚点亮冷白色的光。凭画面远处高楼大厦的黑影,伊格认得这是城中一处小有名气的公园,他小时候还去过。乍一看以为是拍的风景片。
然而将音量调大,却不难听见细小的呜咽。雷蒙德拍够了风景证明四周无人,终于舍得移动镜头。画面没有放进太多内容,大多仍然是青草和野花,然而只需要几根浅银的尾羽,伊格就能判断正伏在他腿间人的身份。
在野外公开拍摄需要勇气。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伊格背上还是紧张得微微出汗。伴随着兰登舌头搅出的水声,他和雷蒙德的呼吸频率几乎一致。身体没有特别兴奋,一个小时前他刚刚送阿露尔回去,在车后座享受了一次爽到魂不附体的口舌服务。可他仍然有些愧疚——高chao的时候他闭着眼睛,白光中一闪而过的还是那个人。
阿露尔显然不在乎这个,在他的世界里他是老大,只要开心做什么都行。在风月场混惯了的他根本没有打算换取谁的真心。诚如诊所的青年所言,他随时可以被更替。伊格虽然本就知道这种关系不可能长久,却还是想在他身上寻求短暂的慰藉。“伊甸园”出售梦境,也许等他以后有了工作挣了钱,还会再去寻找阿露尔的怀抱。
因为想要的他永远也得不到。
视频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飞鸟的羽毛。顶上是软的,伊格想,但尾端又隐约带着点硬刺。雷蒙德指尖缠起一丝银色已经黯淡的黑卷,稍稍将他脑袋向下压。性器顶进太深,吞咽变得艰难,耳机里传来痛苦的咕哝声,与之相伴的是更加沉重炽热的喘息。
伊格按下关闭键。
看一眼兰登的频道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伊格不懂自己在期待什么,反正最后必然不是射在嘴里就是射在脸上。他甚至隐约猜到了兰登最近为什么没去补色——白浊落进黑色发根里随重力向下掉坠,没有人看了能控制住血管爆裂的冲动。换在过去他或许会热血上头,但他现在已经不想继续这种苦痛了。
伊格从最近的更新里越来越确定雷蒙德在这个城市里有另一处隐秘的豪华房产,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男人可以做到拍摄和上班两不误。在兰登没回来的日子里他大概都住在那里。果然真如兰登当年所说,只待伊格上大学以后从家里独立,雷蒙德的计划就算大功告成。他们甚至等不及到他毕业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还真是……在一厢情愿的亲情中过了那么多年。
伊格扣上笔记本电脑起身。明天还要陪阿露尔逛街,他最好早睡。男人像是有买不完的东西拽着他东转西转,或者就在咖啡馆和他耗一下午。心情好时给他一个亲吻,心情不好就开着车在海滨公路上狂飙。狂风吹得他的银发高高扬起,黄金海岸线为他sao气的紫色跑车镀上一层薄光。他们有时在房间里做一整天的爱,有时就把车停在山顶吹风。阿露尔是山林里一闪而过的白狐,永远知道怎么引诱人走进重重迷雾坠入深渊。
恋爱是这样的吗?伊格问自己。可能吧。虽然有一天他们会走到分岔路口,但他不介意享受现在。捧在手心里的水也许终会流光,总好过倒映的月亮。
试衣间幕帘被拉开。阿露尔从里面走出来,转了一圈。高跟鞋踢踏作响。
“很漂亮。”伊格笑笑。
阿露尔心情愉悦,“那就要这个。”
他指挥店员把那一大堆花里胡哨的裙子包起来。伊格从沙发上站起身活动骨头,四下张望,打算趁他去结账时去趟厕所。阿露尔有时懒得要命,但一进入商场就仿佛自带电源不会停歇。伊格知道自己最好做个聪明的跟班。
他扫视周末热闹的商场,眼角边缘蹭过一丝浅银的亮影。伊格迟愣一秒,忽然回头。
虽然有重重人群阻挡,但不能更熟悉的轮廓和线条仍然烙印在他脑海里。男人站在商场道路侧边栏杆边,手机靠着耳朵,正在打电话。
兰登怎么会……
他望了一眼旁边的理发店便明白了。伊格眼睛转了转,不见雷蒙德。男人这个点应该还在工作。的确,就算有那种关系在,雷蒙德也没有束缚兰登的活动自由。
黑白交杂的头发在Jing心打理后再次亮得晃眼。伊格下意识偏头,目光去寻阿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