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问,沙比尼夫人会拒绝我的邀请?你那时候已经是沙比尼夫人了。
不过最后你还是来参加了那场婚礼。也许你是被拽到会场的,尖叫着、哭喊着、挣扎着、哀嚎着。你来了。你最后还是出现了,就像之前那些闹剧没发生似的。就像你没有别的选择。就像你对人生没有任何控制。
当我们坐到图书馆里时,特蕾西不得不压低声音,但还是没停下连珠炮似的问题:“你怎么会认识希西利娅·马尔福?她为什么那么生气?你们——”
“特蕾西!”我恼火地小声说,“我们都是级长,她当然会知道我。另外,如果你一直被别人盯着看,大概也会心情不好。”
然而别人盯着看她倒全然不介意,我没什么底气地想。特蕾西怀疑地盯着我,不高兴地撅起嘴,但没再说话,而是转过头狠狠翻了几页课本,好像那可怜的羊皮纸对她做了什么错事。我拍拍她的手臂,权作安抚。
我想起之前听说的传言。有人说希西利娅·马尔福跟汤姆·里德尔走得很近,还有一个由他们俩带头的神秘组织,据说正在校园里悄然兴起。前者确凿无疑地发生了,我不禁好奇起那个组织的存在是否也会很快得到证实。
不过这份疑惑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从余光里看到两个人站在角落里,认出他们是谁后我诧异地一抽冷气,在手下的书面上捏了个小坑。
朱利安同阿布思·邓布利多站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整个人几乎被后者蓬松的褐色长发全挡住了。根本看不清两人的表情,我只能分辨出邓布利多教授移动时,袍子上亮片反射的光斑。我冲动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没理睬对面人的抗议,快步走进最近的两排书架中,然后放缓脚步,贴着墙移了过去。一直到很近我才勉强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加强警备……是的,需要观察……与别人隔开……”
交谈声戛然而止。我明白自己被发现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教授,呃,您好。”我支支吾吾地说。邓布利多教授转过身,面上没有一丝不快。
“你好,史密斯小姐。今年高级变形术的花名册上似乎少了你的名字。”
我感到自己脸红了,刚要道歉,随即注意到他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芒。我尴尬地笑笑,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捏紧手指。
“抱歉,”我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话——”
朱利安清清嗓子,打断了我可怜的辩白。“那我等您的通知,先生?”
变形术教授不易察觉地微微颔首。朱利安终于没了借口,几乎是不情愿地看向我,点了下头。
“阿米莉娅。”他说,公事公办的语气叫我有些受伤,便没有回应。他没有邀请我一同离开,也没做出任何友好的姿态。我咬起嘴唇,看着他走出图书馆,背影显得十分僵硬,比平时小了很多,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械玩具。
“你知道他可能会离开。”
我略微惊讶地扭过头。邓布利多教授似乎在我的脸上读到了想要的回答,浓密的眉毛向中间移去,嘴角在胡子后面向下撇去。我决定说实话。
“是的,先生。”
“真令人惋惜。战争如果现在就停下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不幸的是,我们机会不大。”
他走到了一列书架前,从上面一排取下了几本积满灰尘的皮面书。我看着他打开了酒红色封面的那本。烫金书面已经褪了色,发黄的纸页因为上了年纪而脆弱无比,在他的翻动下带起了一阵小小的灰尘旋风。
“古代魔文。不是你选的课,对吗?”
我摇摇头。他示意我拿起其他几本,一边翻着书页一边朝外走去。我们在书架的丛林外停了下来。邓布利多做了个手势,让我凑上前去看书里那些陌生而奇特的符号。它们静静地躺在自己所属的句子里,我能清晰地透过薄薄的羊皮纸看到下一页写了什么。
“朱利安选了这门课。”我说。
“啊,总是挑战自己,选择别人眼里不可能的事物。”
邓布利多教授的目光越过眼镜,落在我身后的某个点上。
“就算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但究竟是谁的利益,谁又能从那中间得到好处,我想没人能说得清。”他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和蔼地说:“一个老师多愁善感的自言自语,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史密斯小姐。”
邓布利多脸上悲伤的神情让我感到惊讶。过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他所引用的口号是谁提出来的。在与他的几次交流中,只有这一次,他话里的情绪暴露了自己和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关系。
明白这一点后,我忍不住猜想:他们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去?是什么历史,才能让年轻的阿布思·邓布利多,在一个十六岁的学生面前失态?我不知道这是由于信赖,还是因为我无足轻重的身份。无论是哪个,我都只是牢牢地闭上嘴,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之后想出来的问题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