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图卡.斯坦是皇帝的宠妃,只是这个词从根本上来讲并无多少意义——他还是奴隶,等同于物件财产,可以随意买卖赠予、玩弄丢弃——一个连自由民都算不上的男人,莱昂自然不会允许他传承皇家的血脉。
这个道理在场的人都懂。迪尔不爽地切了一声,瞥了一眼床上的角斗士,烦躁地推门走了。索林注视着图卡圆鼓的小腹,满脸担忧:“安德森医生,他现在的状况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他刚服下的药丸应该会暂时稳定他的情况,当然,也有可能出现意外。到那时,哪怕是我,最多也只能避免公爵府少发生一件命案。”亚瑟直白地回答了索林,在仆人的伺候下,再次清理了双手、整好衣服,随即仪态优雅地走向不远处的沙发坐下,端起茶碟回答道,“鉴于我一时半会离不开这里,要一起喝下午茶吗?”
虽然我对这用餐地点保留着意见,而且不久前我还一个人吃了不少点心,但在再次袭来的饥饿感下,我还是欣然应允了亚瑟的邀请。
仆人们鱼贯出入,将一碟又一碟的甜品们摆在了我们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上。迪尔不知道跑哪去了,于是索林只好一个人拘谨地坐在第三张椅子上,看着我和亚瑟闲聊。
名义上,亚瑟是我们家族的私人医生,我付他薪水,给予住所和庇护,但实际上,我们更像一对关系奇妙的朋友——性格迥异,几无交叉,但又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有着微妙的相似。
“听说蒂奥提斯大祭司前天也出席了晚宴?”亚瑟叉起一小块覆满巧克力酱的欧培拉塞进嘴里,同时半闭起双眼,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像蝴蝶的羽翼。
“他为我们的新任军团长带来了神殿的祝贺。”我观察着亚瑟的表情,见他眉头愉悦地舒展开来,犹豫在玲琅满目各式甜点间的银叉重复了他的选择。
“呵,异教徒的军团长。”亚瑟喉头滑动,牙齿咬合,睁开绿色双眸,脸颊绯红,面带微笑,轻叹地陶醉道,“棒极了,果然还是得抬出你的名头,马丁才会全力发挥。”
“我亲爱的大厨是为了你的身体。”我挑起眉头,咽下口里松软的蛋糕,在他的眼皮子下,将盛着剩余部分的盘子转移到了自己面前,“迪尔可是受过圣廷洗礼的圣骑士呢,我的朋友。”
亚瑟盯着我手里的盘子,表情不快:“谁都知道他是沾了你的光,伪君子们。”
大约五六年前,圣廷为了嘉奖我平复异兽之乱的战绩,曾传唤我去圣区高塔内进行封赏,迪尔和索林当时作为我的副手,在几万人的见证下一同接受了格兰契尔圣皇安东尼三世的洗礼。
自此,迪尔私生子的出身再也无法成为他进入贵族交际圈的桎梏。
看着我一口打扫了他最心爱的甜点,亚瑟放下刀叉,冷哼一声,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主动退出了这场失败的食物争夺战,起身去另一边查看图卡.斯坦的状况。
“索林。”我将手边的玛德琳推到对面男人的面前,一边喝茶一边问道红,“不尝尝吗?我记得你挺喜欢这个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索林接过盘子,低声道谢后低头进食起来。
我摸着下巴观察着他,总觉得从下午见面开始,索林就怪怪的,可具体哪里不对,也说不出来。要说被人撞见那档子事的尴尬,这么久也该过去了,更何况我才是当事人之一:“你哥哥这次回来做什么?”
“呃”他猛然抬起头来,嘴巴动了动,好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卡顿,看了我好一会,才讪讪地哑着嗓子开口:“很快我就要满二十八岁了。”
所以?我有些莫名地挑眉。
索林偷偷地向亚瑟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拿着餐具的手不觉握紧:“莫纳族在二十八岁,会进行二次分化。”
所以??我更为疑惑。莫纳族人口不多,一向隐世而居,只是半个世纪前那场席卷全大陆的战争,让他们流离失所、无处隐遁。他们在格兰契尔上四处流浪,也有不少人隐姓埋名地来到诺撒勃恩居住。而索林的爷爷,就属于他们中的一员。
只是我虽知道他的出身,但他们族内部的那些名词,我其实一直都没太搞懂。
“二次分化就是”索林犹犹豫豫地正要说话,突然旁边一道冷喝,打断了他的回答:“放手!”
我和索林转过头去,正看到亚瑟弓着身子俯在图卡身前,一手捏着男人的手腕,一手正试图掰开他攥到发青的手指。
一些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浸出,缓缓滴在地板上。可男人还在僵持,瞪着一双黑眸死死盯着眼前的医生,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听着!你手里的这个东西价值20个金币。你若是想卖身给公爵大人偿还债务的话,我建议你可以换旁边那个他更喜欢的。”
这番话莫名其妙没头没尾,但却仿佛一个开关。
“咕隆”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图卡突然闷哼一声,一直默然的男人开始剧烈地喘息挣扎,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呻yin与痛呼。
索林走过捡起那落在地上的物件,我刚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