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另一个人已经下了塌。帝天悄悄掀开被子,起身的时候回头给他提了提被褥,随后走到窗边抓起信鸽。信鸽“咕咕”叫了两声,乖乖蹬腿让他取信。
信来自魔族,是宁文写的,一贯的平铺直叙,开头把魔族最近的事务潦潦说了一遍,中间间或夹杂着他的抱怨,最后话题倒是转到了神族身上。
“神族近日有巨变,镜湖一事后帝斛脱颖而出,现在几位神族长老都在考虑换人。”
帝天眉心一皱,他和帝咏其实算不上熟识,撑死也就是见过几次的如水之交。帝咏不似帝衷沉稳,他自幼风风火火然而却是个少见的性情中人,帝天听过他的不少事迹,对他也了解一二。按照他的个性确实不适合神王这个位置,不过现在就换人是不是太急了些?
况且神王之位牵连甚广,帝斛此人到底如何他们谁也不知。
“若是不出意外,景炽大婚轩昊和帝斛也会去,几位神族长老的意思是换人之事暂且缓缓,由你和人皇先观察观察帝斛,最后看看他能否胜任。”
帝天暗骂一声:这群人真会给自己找事情做。
信鸽“咕咕”叫了两声,在窗台上来回踏步走了三回了,歪着头豆子眼无辜地看着他。帝天回了信说自己知道了,就让信鸽带着信走了。
床榻上的秦兮依旧睡得死沉,帝天看着他无邪的睡颜耳边却又响起了船上的那两声“大哥我怕”。他毫无缘由地想起了自秦兮离开秦山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种种痕迹都和当初的帝暝之乱天衣无缝地衔接了上去。
被禁锢在石窟中的泰阿和杳无音讯的溯世,都在冥冥中把事情引向了人为。这人既要能通过某种手段得知帝暝的事情,又要可以避开人耳目,并且还要知道秦兮离开了秦山。
秦兮离开秦山时候尚且是幼儿面貌,看到的人虽然多,但是都没把他往秦主上面想,这个人既然能知道秦主离开了秦山,那他必须是见过秦兮幼时样貌的。然而便是连三王都不曾见过,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帝朝之事也和此人有关。
帝天披着长毛披风,在冷风中思绪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他想起了自己在神族藏书殿中看到的关于帝朝一事的记载——帝朝带吃食入秦山,翌日于山下发现其浑身鲜血,似为秦主所伤。三日后,帝朝逝,秦山封闭。
“秦秦的记忆绝不可能是他自己封印的,我了解他,按照他的性子,便是自己疼死也不可能愿意忘了沧龙。”射日的话凭空出现在他脑中,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
能在帝朝带的吃食中动手脚的,那必然是神族高层中的某一个,想到这里帝天也明白了为什么人皇和他父亲的谈话永远避着神王——那时候人皇已经在怀疑了。
想通的一瞬间,帝天不寒而栗。
何等的心机手段,才能从百年以前就开始布局筹谋。
冷风顺着领口进来,冻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烛台已经失了余温,窗外的天色稍微亮了点,再过几个时辰,天光就会破开厚厚的云层钻出来。
榻上的秦兮迷迷糊糊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伸手去摸身旁的人,谁知抓了个空,他糊成一团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声音低低虚虚的:“大哥……”
听见他的动静帝天立刻把披风挂在了屏风上,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哄:“大哥在。”
秦兮要往他身上扑,帝天只能凑近了由着他抱住自己的脖子,他感觉秦兮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又睡了回去。
“别这样睡。”帝天哭笑不得地让他躺回床上,结果秦兮愣是抱住他不撒手了,帝天只得和他一起在床上躺下,伸手艰难地给两人盖紧被子。
被子是刚晒过的,还带着一股子的阳光味,松松软软的,帝天和秦兮并头躺着,距离近的都能数清楚对方的睫毛了。明明是冬日时节,可周围就是无端地燥热了起来,秦兮的每一下呼吸都像是带了火,让他浑身发热。他伸手想掰开秦兮的手结果发现怎么弄都弄不开,只能作罢盖着棉被等天亮。
这木板的雕花真好看。帝天百无聊赖地想,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秦兮脸上移开。
他在这里忍受着同床的燥热,远在神族的轩昊却一不小心和帝斛生米煮成了熟饭。
两人酒后失德,莫名其妙地就滚上了床,还莫名其妙地做了少儿不宜的运动一整晚,天一亮醒后的两人看着没穿衣服的对方齐齐懵逼。
轩昊从耳根开始红了个透,却碍于浑身酸痛动都动不了。
帝斛也尴尬,一个劲地道歉,说自己“有辱斯文”,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的样子,轩昊见他着实自责,便轻笑道:“不要紧,反正我喜欢你。”
他的直白倒是吓了帝斛一跳,帝斛好一会儿没说话,轩昊的一颗心刷拉就冷了下来,他垂下眼,悄声道:“若是你觉得恶心那就走了,我不缠着你。”
“不是的,”帝斛连连摇手,脱口道,“我……我也喜欢你。”
话刚出口帝斛脸就红了,他尴尬地伸手想去碰一下轩昊,却又像是不敢,手举在那边放也不是藏也不是。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