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修平不想要孩子,可梁音真出生之后,简直成了他的命。忙的时候,他可以半个月不跟白燕秋说上一句话,可是仍会每天抽出时间陪儿子玩,也坚持亲自喂nai。梁音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点没人比得上。
此时他正在房间里侧躺着身子喂nai。梁修平满怀怜爱地看着那个雪白的小rou团子,他水嫩嫩的小嘴儿含住紫红色的大ru头吮个不停,rou乎乎的小手还搭在另一只nai子上,颇具占有性地捂住了nai头,不许别人碰。他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显然是快睡着了。
江岚轻轻掩上门,掀开床帐,轻声问:“音音睡了吗?”
梁修平正小心翼翼地把ru首从孩子嘴里移出来,只随便答应了一句。江岚便躺在梁修平身边,双手放在头后,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音音睡熟了,他给儿子盖好了小毯子,便翻过身来。江岚虽不像白燕秋那样光彩夺目,却也的确生得很好看。额头到鼻梁到下巴侧面看来是一条优美流畅的曲线,很秀气,不让人觉得过分有棱角,淡淡的,却很耐看。
梁修平笑了,低声道:“小白说,徐原说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哥哥,喝露水长大的”
江岚扑哧一声乐了,又突然认真地转过头来看着梁修平:“你跟小白说,最近别总出去,尤其电影院啊戏院啊什么的。最近世道越来越乱了,还是家里安全。”
“知道,我会告诉他的”他笑容忽然有些凝固了,想起了些什么似的,“岚,我昨天晚上”
“嗯?”
“我昨晚梦见晏清了”
晏清是梁修平的初恋,他失踪的这十五年来,梁修平提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仿佛世上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
江岚的表情依旧像以前一样温和,看不出情绪:“梦见他什么了?”
知道江岚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倾诉对象,梁修平把脸埋在他肩上,手臂环住他的腰,说话的声音被闷在衣料里:“我梦见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来找我。”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江岚瞬间回忆起了后面的内容。和晏清真正失去联系后的那几个月,梁修平在他怀里哭哭啼啼地把两人所有的故事都讲过了。那夜的海誓山盟并没让江岚感动,反而平添了几分不屑和嘲讽。
江岚并没表现出来,只是搂着梁修平,默默地听着。梁修平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似的:“岚,我想他。”
江岚叹了口气,并没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下去:“爷,太晚了,早些睡吧。”
几秒之后,才听见梁修平心不在焉的一声“嗯”。
江岚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烦躁。他和梁修平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也很奇妙,他是梁修平的童年挚友,又在成年之后和梁修平一起度过了最难最苦的日子,这才有了现在的家业。尽管有着不能不承认的rou体关系,又“节外生枝”地多了个梁音,江岚还是感受不到两人之间的爱情。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像友情更像亲情,比任何人都要亲密,唯独没有那种情人间的澎湃。
他笑了,觉得这种思路似乎很有逻辑。没有人会允许爱人躺在自己怀里,说他想另一个男人吧。他的烦躁只是由于他不喜欢晏清,觉得他是陈世美罢了。
梁修平自有心事,哪顾得上江岚心里怎么想。他不会轻易提起晏清,只是这几日夜夜梦见他,心里实在是难受得很。
十七岁的那天晚上,晏清偷偷翻进梁家的院墙,摸进梁修平房里,急切地叫醒熟睡的梁修平。
“修平,我得走了。”
梁修平本还睡眼朦胧,听到他这没头没尾的话也吓Jing神了:“你到哪去?”
“越远越好。我要到大城市去。”
“阿清,你为什么要走啊?”
晏清犹豫了一下:“这你别管。他们都说是土匪干的,你不要信。还有,千万不要跟人说今天晚上我来过,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梁修平点点头。晏清说得急切,他仍听得云里雾里的,但看晏清脸色很不对劲,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梁修平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匆忙摘下脖子上的玉坠子递给晏清。他眼里早吓得含满了泪,声线颤抖着:“阿清,这块玉我贴身带了很多年了,它很灵的,你带着它,一定会平安的。你身上带着我的东西,就不会忘记我了。”
晏清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你放心,半年之内我一定联系你若是我死在了外面,你千万要忘了我,找个疼你的人结婚”
梁修平已然泣不成声:“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去死。”
第二天他神情恍惚地去上学,才听说晏家被灭门的消息。他在家时听父母说起这事,又是哀叹又是惋惜,还提到什么政治啊拥护啊这些学生不准接触的词汇。梁修平什么都不敢想,只是夜里咬着被子偷偷的哭,盼着晏清早日来信。这一盼就是十五年。
起初他以为,晏清是在外面出了事,可后来,有人拿着一份报纸告诉他,晏清没死。
“他当了兵,肯定还混得不错,不然也不会上报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