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荀家祖上三代都是朝廷重臣,现当家的荀老爷是朝廷一品言官,颇受当今圣上器重。素日里荀府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然而纵使是繁华非凡的荀府,也会有不为人知的冷清角落,悄悄诉说着隐秘的破败。
“娘,娘,你坚持住啊,儿子这就给您求大夫去!”
约莫十七八的少年身着朴素的黑衣,正一脸焦急地跪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床上之人颤抖的双手。而在床上满头虚汗、脸色苍白的妇人只是虚弱地喘着气,双眼迷离地半睁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不是刻意提起,任谁都会认为这是荀府的某个仆人和她的儿子,却不想这是荀府的三姨太叶姨太和五少爷荀仁。
“娘,我去求父亲给您找荀府的大夫,您在这里好好等我,千万要坚持住啊!”荀仁咬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从地上站起来,把三姨太的手仔细地掖进被窝里,转身大步流星迈出掉漆的门槛。然而刚走到院口,荀仁还没来得及找人打听荀老爷此刻在何处,只见一身着华服的翩翩少年从角落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带着一脸傲慢的神色睥睨荀仁,嘴里还冷嘲热讽道:“哟,这么急急忙忙的是想干什么,要去宴会上偷东西回来用吗?小家子就是小家子,走路都没有规矩,山村野夫的样子叫别人看了说荀府笑话!”
“荀从,你给我滚开,我现在没有功夫搭理你。”荀仁一见荀从就黑下了脸,他与这荀府高高在上的三少爷一向不对付,平时好歹也就忍过去了。如今他娘正生着重病急着找大夫,他自然没空和这种人在这里拌嘴。
“哟,现在胆子大了,敢叫你三哥滚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夫人的正统儿子,而我是什么小姨太的穷酸儿子呢。”荀从侧身一挡,正好堵住了荀仁出去的路。荀仁向左移步,他便紧随其上,荀仁再向右走,他也跟着过去,摆明了是不想让荀仁出去。
荀仁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愤怒和焦急,勉强冷静地说:“三少爷,我母亲病了,现在急着寻大夫来医治。麻烦你给我让个路,让我去找父亲,请个大夫来看看母亲,拜托你了。”
“找大夫?哈哈,不可能的。”荀从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让人看了想抽他地贱兮兮呲牙大笑道:“父亲正在书房内与贵宾商议要事,根本不会让任何人去打扰。再说,”荀从挑衅地靠近荀仁,盯着他暗压愤怒的脸,不急不慢地倨傲道:“这府里的少爷小姐们都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大夫人。那三姨太算什么东西,也配被叫母亲还想请大……啊!”
荀从尖叫一声,他被荀仁一拳挥到了旁边的地上,狼狈地摔了个狗啃食。“你,你,你……你居然打我!你枉顾家规,不怕被父亲打死吗!”
“哼,娘娘腔。”荀仁冷笑一声,不再管他,转身朝府中的小门跑去,留下荀从一个人坐在地生气得直跺脚。他虽然是个男子,却生得一副女人似的娇美皮囊,平日里最恨别人说他娘,更是因此生得一副暴躁鲁莽的性子,叫人不敢在背地里嚼他半点碎嘴子。可这荀府向来世从文官,家里的儿子要么是读书的文人,要么是被打发去经商的商人,从来没有像荀仁这怪胎一样习武好斗的。荀仁剑眉星目,虽比他小三岁,却硬生生比他高了半个头,因常年干粗活与习武生得一副健壮身体,显得荀从在他身边就像小鸡一样瘦弱无力。因此尽管他心里恨极了荀仁,却也只敢借着正房儿子的身份嘴上过过瘾。此刻被狼狈地打倒在地,更是怂的等到人没影了才破口大骂,往地上狠狠啐了两口。
荀仁自知是绝不可能去荀老爷那里求大夫,说不定硬闯进去不光请不来人,还会被父亲关起来责打,甚至连累重病的母亲。如今之法,只有去外面找大夫。可是他与母亲本来就不受大夫人待见,因此吃穿极其克扣,更别说有多余的钱去找大夫了。思来想去,荀仁最终只想到一个人,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悄悄来到三姐的院落,焦急地敲门喊道:“三姐,三姐你在吗?我是阿仁,我有急事找你!”
“来啦来啦,什么事这么急啊?”荀梨蕊步履匆匆地来开了门,就见荀仁站在门外满头大汗,屋都来不及进,只是抓着她的手哀求道:“三姐,救救我娘吧!我娘生了重病,父亲那现在又请不来大夫。我想请外面的大夫来,却……却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只好来求三姐你了!”
“什么!叶姨生了重病,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荀梨蕊赶忙转身进屋,摸索了一会很快出来,手里还多了个沉甸甸的香囊袋子:“阿仁,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误不得。这是我所有的钱财了,你快拿去请大夫,不够的话先让人看着病,我再给你凑!”
“三姐……!”荀仁一下子就红了眼,声音哽咽道:“三姐你的大恩大德,阿仁无以为报……”
“我们是姐弟,不需讲这些虚话!”荀梨蕊只是紧紧握了一下荀仁的手:“私自出府是违背家规的,私请大夫更是罪加一等。不过我看大夫人是绝对不会在荀府给叶姨找大夫的,她巴不得叶姨死呢!你快去吧,这事有我挡着,大不了暴露出来我和你一起挨罚,也不怕他们能把你我打死!”
“嗯!”荀仁红着眼重重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