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仁在黑暗中悠悠转醒之时,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浓浓的疲倦还盘旋在刚刚苏醒的大脑中挥之不去。耳边是吓人的寂静,只有他的心跳声随着呼吸咚咚作响。他慢慢睁开双眼,盯着眼前漆黑的砖墙,在一片昏暗之中,唯见墙角的蜡烛发出一丝若明若暗的光亮,在这偌大空洞的囚牢内微不可察。
茫然地发了一会呆,荀仁才渐渐从混沌中找回自己的理智。他试着从冰冷的石床上坐起身来,然而起势到一半,一股要命的酸涩从腰窝席卷上来,恍得他一下子又跌了回去,牵连出哐当作响的铁物撞击声。薄被在身上滑落,露出赤裸而痕迹斑驳的身躯。荀仁愣了一会,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手腕却被一副铁拷牢牢扣紧,长长的锁链如蛇般盘踞在床头,另一端却是死死地焊在了墙角一端的铁柱上。
这副颇有冲击力的画面映入眼帘,昨夜的回忆才如chao水席卷脑海,将仍处在懵懂状态中的荀仁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这不是真的……
荀仁双手颤抖地抓住自己的头发,他两眼楞楞地看着面前青灰色的石壁,又低头埋膝,把自己融入黑暗寂静之中,试图逃避这一切。可铁链摩擦石板的梭梭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已经发生的事情和他现在所处的情景。无论是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是束缚着双手双脚的镣铐,都在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他已经成为荀文的阶下囚。
荀文……畜生!荀仁血红的双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他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荀文吞吃入腹!
竟敢如此羞辱于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嗒,嗒,嗒。”
靴子落在地面上的声响渐行渐近,一下一下敲击在荀仁的心上,却又重复激荡着他脑中仇恨的心情,撑得胸膛几乎都要爆炸。在这一片漆黑的地下室中,突如其来的一丝明光显得格外刺眼,随着柔和的烛火渐渐显露出面容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外人看来谦谦君子,却在荀仁眼中如禽兽魔鬼的荀府大少爷——荀文。
“小仁,你醒了?身体感觉还好吗?”荀文将手中蜡烛与托盘一并放在了离床不远处的石桌上,冲荀仁温声问候道。那关切的模样,仿若只是一个关心兄弟的大哥在照顾生病的弟弟,而非是亲手囚禁羞辱兄弟的刽子手。
荀仁一言不发,他缓缓抬起头, 锐利如剑、冷若寒冰的眼神直直刺向泰然自若的荀文。若是仇恨能化为实体,眼神能射出利箭,怕是荀文此刻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可惜,被铁链拴住,又被折磨了一天的荀仁此刻就是被拔了牙齿尖爪的老虎,再怎么恐怖吓人,对荀文来说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大哥料到你一天未进食肯定是饿了,所以端了些饭菜给你,省得你饿坏了身子。”荀文从托盘上拿起一个木碗,转身向荀仁走去。而荀仁冷眼看着荀文越走越近,直到离床还有几步距离时,却突然从喉咙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咆哮:“你若是再往前一步,看我能不能杀得了你!”
荀文的脚步一顿,就这样停在了床边。或许是被荀仁一瞬间爆发的气势镇住,或许是被那Yin翳的眼神刺到脊椎发冷,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让荀文停下了他的脚步。
但自己怕他什么?被折磨了一晚上,室内还一直点着会使他浑身无力的熏香,此刻的荀仁应当是毫无反抗之力,只是嘴上吓唬吓唬自己罢了。这样想着,荀文又迈开了脚步向荀仁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小仁,不要再这样淘气了,大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荀文刚走到床边的那一刻,荀仁像是积蓄了许久的弩箭一般,“咻”地一声便以rou眼不能及的速度将荀文扑倒在身下的石床上,两腿骑上死死夹住荀文的身体使他动弹不得,双手青筋暴起地勒在荀文的脖子上,血红的双眼中流露出狂暴而赤裸的强烈杀意。
“咯……放……”荀文倏然脸色涨红,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的空气,只能从喉咙里堪堪吐出几个气音。他徒劳地抓着荀仁如同铁钳般牢牢掐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却根本掰不动丝毫,双脚在石床上胡乱蹬着,眼看就要气绝晕厥,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住他全部的思绪。
“荀文,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我与你不共戴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荀仁恶狠狠地道,用尽全部的力气缩紧自己的双手,恨不得一下子就能掰断荀文的头骨。仇恨的爆发使他一瞬间生出莫大的力量丧失理智地冲了上去,然而刚才那一扑,加上现在用力压住荀文不让他挣扎已经几乎用尽了荀仁全部的力气,他只能寄希望于慢慢憋死荀文,而不被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后续之力的情况。
“三……姨……”荀文咯咯地吐着微弱的气丝,断断续续蹦出几个让荀仁心惊的词语:“死……”
“你,你说什么!”一听到这句话,狂躁的怒气一下子从荀文头上褪去,他像是被人从头顶泼了一桶冷水,慢慢冷静下来,双手不甘愿地松开一些,只是身体仍然骑在荀文身上压制着他:“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荀文剧烈地咳嗽着,胸膛快速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