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仁从来不知道,空寂竟如此折磨人。
那日荀文对他冷言威胁后便匆匆离去,只留下荀仁一个人伴着一只快要燃烧殆尽、隐隐发出微弱光亮的蜡烛,与一张石桌,一方石床,和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柜子呆在这冰冷黑暗的地窖中。荀文似乎是故意侮辱他一般,并未给他留下任何衣物,只有一层薄薄的棉被勉强抵挡一下凉意。
这样发呆了一晚,荀仁想尽各种脱身的办法,却终是百思而无出路。他原想着等荀文再来时,与他谈谈刺探些外面的情形,看母亲姐姐是否有注意到他的消失,是否将此事上报给了父亲,此刻外面正许多人忙得热火朝天,四处焦头烂额地找他?
然而谁知,自第二日起,荀文便每日只一次送来饭菜,次日再端来新的饭菜,将吃剩的碗筷收拾带走,也不做过多交谈便匆匆离去,任荀仁怎样冷嘲热讽也绝不过开口一句话。
初始时,荀仁是不打算吃他的饭食的,心想着饿死也不食嗟来之食,更别说是仇人糟糠。谁知荀文只是扔下一句“若是我明日来时看到这饭碗不是空的,你绝食多久,三姨太就跟着你饿多久。”才打消了他企图以这种方式来对抗的念头。
一天十二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若长久是空寂无人,不见光亮,不闻声响的状态,怕是圣贤也要郁闷致死。头几天,荀仁还常常以睡眠来打发时间,若是睡多了,便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想母亲想姐姐,想到他们在外面回如何担心焦虑,自己该如何逃出去,逃出去以后又去往何方。偶尔时,他也会想起荀文,脑海中一浮现他那张令人痛恨的脸,荀仁便会怒不可遏地狠狠在石床上砸一拳,牵带着锁链哐当哐当地响。
然而没过多久,荀仁便对时间的概念混淆起来。这地下室不见光日,也无从得知日月更替,星转斗移。有时他会想,自己是在这里被关了一天,一月或已经是一年?古人所说的度日如年或许就是这种滋味吧,每一分每一秒都无聊到让人发疯。只有荀文每日一次的送餐才堪堪提醒他,自己只不过是又熬过去了短短一日而已。
荀道的方法很简单,却也极为奏效。不过短短半月,荀仁便已苦涩难熬,终日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面对的只有冰冷肃穆的四方壁,打消时间的方式就是去数地上总共多少滴落下的蜡油。渐渐地,连空气都变得呼吸起来似乎使人苦涩麻木,又使人嗔怒发狂。荀文再来地下送饭时,总要避开荀仁远些。虽然荀仁日日只食一餐,地窖中也每晚燃上一只荀道特制的熏香,但荀仁那隐匿于黑暗中猩红的双眸,总是似乎下一刻就要扑过来杀死他一般。
荀文知道荀道的法子起了作用。头几日荀仁对他寂然不睬,再过几日便对他冷嘲热讽,甚至出口大骂,紧接着就变得狂躁异常,若不是锁链锁着似乎马上就要冲上来一般,嘶吼着向荀文张牙舞爪。但荀文是个很有耐性的人,对于他势在必得的东西,哪怕是十年之长的光Yin,他也有耐心慢慢去磨。他说不理,任荀仁如何躁动也全然视若无物,只是送饭端碗,偶续燃蜡,绝不在那里多停留半个脚步的时间。
半月下来,荀仁变化颇大,头发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脸上神情也憔悴不堪,更是由于无法洗漱而满身污垢,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有些浑浊。这日荀文来时,并未像往常一样匆匆离去,而是看着荀仁将饭全部吃完,突然起身向他走去。
半月未闻人声的荀仁先是受惊地向后退去,待荀文走过来便突然一冲要抓到他身上去。然而他并未想自己所想的那样有力地飞跃起来,而是脚下一软,无力地扑倒在石床上。荀文走过来,毫不嫌弃地托起荀仁疲软赤裸的身体,解开他身上终日紧扣的锁链,脚步有力而缓慢地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
荀仁声音嘶哑地开口,多日不与人交谈,他似乎连说话都没那么流畅起来。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大脑却是清醒的。不知道荀文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荀仁只是尽力睁大双眼,试图将这里的地形看得一清二楚,好对这封闭他多日的地牢了解一二。荀文拖着他上了楼梯,走了大约十来步,突然转身又拐进了另一个同样幽深的房间。只是刚一凑近,便见烛光熠熠,水声潺潺,往前打眼一瞧,是一处不知何时造好的池子,大约有一人平躺之宽,其中蓄满了清澈的水,周围绕了一圈摇曳明烛,甚是有诗情画意之幽美。
荀文将荀仁送进池子中,那高度正够他背靠池壁落座其中而露出头来。荀文少见荀仁如此乖静模样,心里极为高兴。但他知道半月时间尚短,不足以磨掉荀仁的棱角,因而只是一边撩起温水替他洗漱,一边柔柔开口道:“小仁,可还舒服?”
半月未曾碰水,此刻泡在暖暖温水当中,身心都得到舒缓,自然是惬意地不得了。荀仁大脑都懵懂起来,他有意保持理智,然而实在是疲惫到了极点,因而迷迷糊糊地点头道:“舒,舒坦。”
“舒坦就好,你若舒坦,大哥自然是高兴的。”荀仁眯起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嘴角是藏不住的狡黠。他轻柔地和着水在荀仁身上抚摸,感受着手下柔韧有力的年轻rou体,丹唇轻启,声音轻